74.凉州岁月:黎明前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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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未改口。

    ”他奇怪地看我,“夫人为何对此山名如此感兴趣?” “啊?呵呵,没什么,好奇而已。

    ”我讪笑着喝茶,不再言语,让罗什与他谈具体细节。

     现在才知道,我们一直跟着百姓叫的馒头山便是历史中有记载的天梯山。

    武威的天梯山石窟,因为战乱太多地震频繁,雕刻壁画保护不力,在现代并不出名。

    但却是中原地区第一座石窟寺,意义深远。

    北魏灭北凉后,将大批僧人迁到北魏首都平城(今山西大同),一批开凿石窟的工匠和雕塑家、彩绘家也一同东移,成为大同云冈石窟的技术力量。

    后来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洛阳的龙门石窟,也承袭了凉州模式。

    的32 凉州的僧人除迁平城外,还有一部分向西迁往敦煌,莫高窟的开凿也深受天梯山石窟的影响。

    所以,天梯山石窟说是中原石窟艺术的鼻祖也不为过。

    可是,一个疑问涌上心头。

    我记得天梯山石窟是公元412年,蒙逊由张掖迁都至姑臧后下令建造的。

    据说是蒙逊母亲病重,蒙逊为了祈福,特在窟中为其母雕凿五米高石像一尊,形似泣涕之状,表示忏悔。

     种种记载表明,罗什的筹建工作并没有成功,反而是蒙逊完成了罗什这个愿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罗什现在就有了这个心思,却在姑臧十六年都没有建成?没有任何史料可以推测的我,也只能干瞪眼。

    看着罗什神采飞扬地为李暠描绘石窟寺的未来形制,思量许久,还是不想告诉罗什。

    他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目标,我不想破坏他的心情。

     想起蒙逊,不由暗暗吐口气。

    吕光回城当日,杜进和段业就给我们送来了粮食和生活必需品。

    所以,我便不再去蒙逊家中教课。

    本来去他那里就是为了粮食,现在不愁吃了,我就不想再每日战战兢兢地与一个比狐狸还狡猾的人相处。

    可是,心下知道,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也许,就这几日,便会与他再交锋吧? 我们从李暠家中出来,走过鼓楼时,看到还有不少神情凄惨的流民在排队。

    今天是最后一日办理流民登记领粮,吕光的儿子们都不在,只有吕光弟弟吕保的次子吕超在监督。

    吕超刚二十出头,跟他的堂兄们相比,心机更深。

    吕纂篡位不到三年,吕超便将吕纂杀死,扶持自己的亲哥哥吕隆登上王位。

    想起《晋书》里记载的关于罗什预言吕超杀吕纂,不禁失笑。

     罗什低头问:“笑什么?” 我凑到他耳朵边轻轻说:“史书记载,你与吕纂下棋。

    吕纂吃了你一子,说‘杀胡奴头’。

    你回答,‘是胡奴杀你头’。

    ”我对着人群中的吕超努努嘴,“吕超小字胡奴,所以这段记载,便成了你咸善阴阳的证明。

    ” 罗什目瞪口呆地看看我,又看看吕超,无奈地摇头苦笑。

     我在人群中看见了呼延平。

    我这几天抱着狗儿在登记处等他娘,却一直没有结果。

    今天要去李暠家,便请了呼延平帮忙来此等候。

    他也看到我们,向我们走来。

     “法师,夫人!”他对着我们作揖,抬头时一脸沉重,“夫人,刚刚有人说是秦素娥的同乡,严某打听到了狗儿娘的下落了……” “怎样?”我急切地问。

     一丝不忍飘过他敦厚的脸,轻声说:“已经……饿死……” 闭一闭眼,偏过头去。

    还是这个结局!才两岁的狗儿,成了孤儿。

     手被握住,是罗什,温暖地轻语:“艾晴,我们收养狗儿吧,这也是他娘的希望。

    ” 我点头。

    狗儿是我们收容的年纪最小的流民。

    这一个多月里,我也对这个瘦弱的小婴儿更多关心。

    教他说话走路,看他对我越来越依赖。

    如果我无法怀上自己的孩子,那就让他做我们的孩子吧。

     呼延平接过罗什手中李暠赠给我们的粮食,扛上肩膀。

    我们正要往回走,看到呼延平对着我们欲言又止。

     “法师,夫人,严平一家老小……”他停顿住,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

     “严兄莫愁,你们非是流民,无须搬走。

    ”罗什看出他的心思,先说了出来。

     我笑着补充:“户籍也不用担心,我会托著作郎段业帮你们办好的。

    ” 他大喜过望,质朴的脸上显出感激:“法师和夫人大恩,严某实在无以为报。

    但有驱使,严某定万死不辞。

    严某会尽早找到住处,以免过多打扰法师和夫人。

    ” 罗什温和地回答:“严兄何须客气,罗什与妻早将你们视为一家人,但住无妨。

    你们流离多年,也该有个安定些的地方停驻歇脚。

    ” 呼延平嘴里不住说着感激的话,一面跟我们朝家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喊: “呼延平!” 我们迅速回头,看见流民群中有个人指着呼延平大喊:“你是呼延平!你居然还活着!” 呼延平的脸霎时变成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