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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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为何问心岩和盼月崖会那么像,原来问心岩本就是她……从天上凿下来的。

     没想到三千年前她凿了盼月崖,三千年后又凿了问心岩里的半壁灵石,一切皆是因果。

     那时魔主已潜人天宫,欲染指盼月崖,盼月崖近半被魔气沾染,其中还凝出了魔门。

     魔门既成便再难将其关拢,她无可奈何,只得将盼月崖一分为二,一掌将此岩拍入了魔域。

     三千年前她本一心降魔,如今反倒成了魔。

     她惩忿窒欲,如今却如怒猊撞石一般,一颗心咚咚狂跳。

     只见那屏障之中,长应已挥动手中长刀,那刀口划向了璟夷的脊背,硬生生将她一根仙骨挖出来,那骨头被白电缠缚,嘭一声碎成齑粉,里边竟是漆黑一片,分明已被魔气染黑! 璟夷仰头嘶喊着,却连丁点力气也未使上,她那一根脊骨被剖出来后,浑身便失了力气。

     “她既已成魔,便永世是魔,若想问极便要经九死一生,她这一世已是废了,只我有救她之法!” 她这一句话道完,就疯魔一般摇头,“不、不……我不是,我不想害她,我不是魔。

    ” 渚幽敛下眼眸,冷笑了一声,她确实回不到九天了。

    她周身炙热,识海肿胀难忍,那一根根疯长的灵丝已扎牢了根。

     各种各样的记忆一股脑涌入她的识海中,她几度失神,又觉灵台中的灵相上忽现裂痕,似有坍塌之势,心道,她的灵相……怕是要复苏了。

     屏障里璟夷的哭喊声近在耳畔,她凌身而起,掩在袖中的手忽地伸出,在那屏障中撕开了一道裂缝。

     此时,长应已再度挥刀,这一次,璟夷周身仙筋全被挑断,身上血淋淋一片,一双猩红的眼里憎怨。

     璟夷哆嗦个不停,一会戾气盈身,一会又觳觫战栗,似是被刀劈成了两个不同的人。

     屏障砰然尽裂,好似散了一地的琉璃碎瓦。

     璟夷忽地咧嘴笑起,硬生生将头往后一仰,随即咔的一声——她的脖颈断了。

     屏障破碎后,渚幽飞身掠入,擒向那被悬在半空的璟夷! 诛邪神君及一众天兵愕然抬头,齐齐将手中兵戟握紧了,可谁都不愿同她刀剑相向。

     两百年前仍历历在目,如今得知真相,他们又如何狠得下这个心? 诛邪神君心如擂鼓,仍记得百年前在魔域之中,他是如何召出镇魔塔将渚幽卷入塔中的。

     他一时竟不知该拦还是不改拦,他五指泛白,思绪百般纠缠,再将心中迷雾拨开后,他还是腾身而上,将长戟横在了渚幽面前。

     道已不同…… 不论错在谁身,不论谁愧对谁,如今……道已不同。

     渚幽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虽境界未破,尚不能踏入九天之极。

     可她在记起三千年前的种种时,那属古神的威压已归入她身。

     她只一抬眸,诛邪神君竟不能动弹,膝骨还被震得陡然一折,险些跪了下去。

     长应回头看她,缓缓皱起了眉,食指一勾,硬生生将璟夷的魂扯了出来。

     璟夷用了燃心木后,魂魄补齐,这三魂中只有一魂是魔主的。

     故而她神志似是四分五裂,一会像她,一会又不像她。

     可她根本不无辜,因那本就是她的魔念。

     芝英仙站在底下,她仰头上观,心中悲戚翻涌,她眼中含泪,本是想上前阻止渚幽的,可被那震天撼地的威压一镇,也险些七窍流血。

     这威压太过凶戾,哪有半点凤凰该有的祥瑞温和。

     芝英仙热泪盈眶,仰头喊道:“是魔主害你,是天道不仁!” 渚幽半个字也听不进心,可她不会伤芝英仙,只会在心底道出两字——愚昧。

     百年前在神化山中如此,如今还是如此,这芝英仙只会扯出自己的灵丝,为她隐瞒真相,当真是愚不可及。

     渚幽猛地擒向诛邪神君的胸膛,诛邪神君使劲浑身解数,以手画出一个金圈,那金圈上符文密布,迅如疾电地撞上她身。

     她周身微震,凭空扯出了一尾翎羽,刺在了神君腰间。

     登时诛邪神君腰上炽如火燎,伤口焦黑一片,那凤凰火似还在往他的血肉里钻,如进了虫一般。

     渚幽似已将怜悯从心中剜去,此时只想取魔主一魂。

     她朝长应迎了过去,身后灵力凝结,竖成了万丈似箭红芒,那红芒倏然一抬,皆朝长应齐齐袭去。

     长应未躲,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渚幽瞪直了眼,猛地抬掌将红芒摁了下去,转而朝长应踏风奔出。

     她银发泼洒着,如银鱼游窜,猛地捏住了长应的手腕,长应那只手中捏着的,便是从璟夷灵台里拽出来的魔魂。

     长应缓缓拢紧了五指,再耗上半刻,魔主之魂便会被揉碎。

     “当真不给我?”渚幽问道。

     长应摇头…… 渚幽松开手,五指作刀劈落,长应的腕骨顿时被砸得咯一声响,可紧攥五指却未松开。

     长应将右手中那墨云凝成的长刀丢了出去,那锐利的长刀随即漫散开来,又重归天穹。

    她连忙扣住渚幽另一只手,反拧至其身后。

     渚幽的手臂被掰得生疼,见长应一句话也不说,心火蹿上了嗓子眼,“为何不开口,我还听不得你说话了?” 长应皱眉,又略微摇头,她知渚幽满心愤懑,可却不知该如何抚慰。

     “你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渚幽愤声道。

     长应心觉酸楚,可她当真不知该如何替渚幽泄愤,听渚幽喋喋不休,心中忽涌上一个念头。

     她倾身向前,将眼前那翕动不已的唇含了个严严实实。

     渚幽怔了一瞬,皓齿一咬,只觉气息混淆错乱,本就烧得正旺的心火顿时泛滥如海。

     她的眼梢和耳廓都染红了,好似明月染了绯色,变得昳丽稠艳。

     唇间湿淋淋一片,舌齿相撞,似是在缠斗一般,气势汹汹,你争我夺。

     渚幽本只是想让长应开口,未料到会变成这般,她本想呵斥,可唇被堵上后只能硬生生将话音咽了回去,喉中呜咽零碎,赶忙别开头,下颌却冷不防被咬了一口。

     她气息不畅,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也被心火烤得滚烫,咬牙切齿道:“说话便说话,你……” 你亲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