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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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宫毕竟不是真正的宫廷,没有下钥时辰,再加上此刻并不算晚,估摸着也才到亥时一刻。

     戚玦很顺利出了越王宫,她脚步匆忙,绕到了越王宫后。

     越王宫北面,有一座无名小山。

     今天,裴澈告诉过她,这座山被他改成了一处园寝。

     虽说月黑风高,但她半点也不害怕,只觉得心似被什么扯着,难受得厉害。

     顺着山坡一路往上,她走得气喘不止。

     如今这身子,还真是不顶用啊…… 她暗自恼着,却也庆幸,自己这次难得地没有迷路,她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石碑前,戚玦只觉一瞬间便似被抽了力气一般,双腿骤然虚软,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五年了……五年,她终于站在了至亲的坟前,也终于得以行这一场迟来的孝礼。

     她伏着身子,额头枕在臂弯间,将自己的脑袋抱住,身子弓着蜷缩起来。

     她的呼吸很乱,不知是累得气喘还是哽咽,急促的声音似哭非哭,紊乱而干哑地在喉间呜鸣。

     “娘……” 只这一声,她自己便克制不住了,泪如决堤般汹涌着,这一世似积攒多年的眼泪皆在此刻释放。

     “……娘!”她又唤了声。

     今天裴澈告诉她,崇阳二十一年战乱中,那些包括楚家人在内的死去的人,就埋葬在这座山上,此园寝中。

     不光有娘,还有外祖、舅舅和几位表兄,以及……她自己。

     她不知闷头哭了多久,才算是终于缓过劲来,有气无力地干坐在地。

     虽说她的坟只是衣冠冢,但这世上能祭拜自己的人,只怕没有第二个吧? 来此的路上,她在夜市上买了壶酒,在坟前倒了半壶,才自己喝了一口。

     越州偏僻,并非富庶之地,酿酒的粮食自然也比不得盛京那般精细,这酒浑浊得很,还有些烧嗓子。

     戚玦默了默,却又仰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直到整个人泛起迷迷糊糊的醉意。

     前世的记忆钝刀割肉般摧折着她,挥之不去,直到此时此刻,站在这坟前,才有种肢解般淋漓尽致的痛感。

     虽用新的身子活了这么久,可到底,她还是抛却不了前世,做不到完完全全把自己当做戚玦,尤其是到了越州之后,故人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有关前世的一切。

     就像今日,她在裴熠面前只觉得无比心虚。

     想到这里,她又灌了口酒:“娘,我决定了,女儿有件不得不做的事,若成了,便带个人来见你。

    ” …… 戚玦还是迷路了。

     走在空无一人的越州城街头,唯有一轮明月高悬,她视线模糊,连月色都显得朦胧,如浸在水中一般。

     她想起来了……今天五月十五。

     她的名字,月夕,本就是期盼她的一生能如十五明月般圆满,可惜啊……月夕成玦,环缺成玦,哪有那么多圆满无缺的人生? 她失神地看着那圆月,摇摇晃晃间,左脚绊右脚跌在地上,手里的酒瓶也咕噜噜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