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窥真目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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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沉重。

    腐败血肉、甜腻到诡异的花香、以及焚烧草药留下的灰烬气息,三重混合的恶臭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几乎要凝结成实体,从鼻腔钻入,堵塞气管,侵蚀肺腑。

    阿岩站在土炕前,如同溺水者,每一次抽气都伴随着窒息般的灼痛。

     那冰冷的“注视感”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感知,它像无数根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他眉心的深处,每一次脉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寒意驱散了柴刀带来的最后一丝虚假勇气,只剩下赤裸裸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在疯狂尖叫。

     炕上,阿芸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间隔许久才传来一声短促的、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抽气。

    那声音非但无法带来丝毫慰藉,反而更衬出这片死寂的恐怖。

    黑暗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也彻底消失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静默持续着,像一张冰冷的裹尸布,紧紧包裹着这方寸之地。

     他不能退!阿芸……阿芸就在那里!哪怕她已经变成了某种……某种无法理解的东西的一部分!这个念头像最后一块浮木,支撑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

    他死死攥着手中唯一可能带来“真相”的东西——那块磨得锃亮的铜镜碎片。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回神。

    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用沾满冷汗和泥污的衣角,再次狠狠擦拭镜面。

    门缝外渗入的惨淡月光,在镜心凝聚成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微弱的光斑,如同黑暗中一只窥视的独眼。

    镜子的边缘,一圈模糊不清的饕餮纹饰在幽暗中若隐若现,仿佛某种沉寂的古老封印。

     阿岩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绷紧如铁。

    左手如同举着千斤重担,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将那点微光移向炕上蠕动的襁褓。

    柴刀冰冷的锋刃垂在身侧,倒映着另一道微弱的门缝月光,形成第二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镜面模糊,中心的光斑微微晃动,艰难地刺破黑暗。

    首先映入扭曲镜面的,是一小片粗糙的、裹着不明污渍的襁褓布料。

    紧接着,布料边缘的阴影开始蠕动、变形…… 镜中的世界,扭曲而诡异。

    光线在铜绿和污渍的夹缝中艰难传递,勾勒出的景象瞬间冻结了阿岩的血液! 那根本不是什么婴儿的肌肤! 镜面倒影中,包裹着那“头颅”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