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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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闻雅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向丹朱。

     ——“时间倒流……好可怕的天赋。

    不过,你还能这么做几次呢?” ——“五次?”“三次?”“两次?”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 没错。

     丹朱并不急着杀死对方。

     她像是猫一样玩弄着濒死的猎物,好整以暇、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爪下辗转、拼命地挣扎求生,并且发自内心地好奇…… 到底要到使用多少次天赋,这位疯狂的强敌才会遗忘一切、彻底成为无知惶恐的孩童? “…………”闻雅盯着对方的脸,只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寒攀上脊背,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令她的五脏六腑都结成一团。

     怎么办? 怎么办? 如果继续再这样没有限制地耗下去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苏成的预言又给出了完全相反的建议——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扭过头,向着对方所在的位置看去,似乎想要再一次确认些什么。

     可出乎意料的是,苏成并没有看他。

     塔罗师站在原地,定定向着背后望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雅一怔,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目光向着远处望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丹朱的步伐一顿,她倏地抬起眼,目光精准地落在拍卖会的门外。

     在那里,赫然站着一道身影。

     被留在游轮上层、本该凶多吉少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一根已经点燃的香烟夹在指间,血雾仍旧源源不断地从身上涌出,混进了灰白色的烟雾之中,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都有着极强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像是重力般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雨果,”丹朱眯起双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支起手臂,涂抹着血红色蔻丹的手指点在颊边,“你居然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已经回了你该回的地方,和你该待的那群人待在一起了呢。

    ” “确实有这个准备。

    ” 雨果将烟送至唇边咬住,烟雾浮起,声音和神情一样平静:“只不过计划推迟了。

    ” 丹朱眯起双眼。

     雨果独自逃离那一层的可能性并不高,除非…… 她目光转动,落在落后雨果半步、刚刚才走到所有人视线中的另外一道身影上: “看来,这件事该是你的功劳咯?” 陈澄将漆黑的唐刀扛在肩上,扯出一个假笑:“那我可不敢居功,这不主要还是您栽培的好呀,会长。

    ” 随着两人现身,所有相关主播的直播间热度都立刻抬升了一个档次。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围观者的热情都被点燃了。

     “哦哦哦哦哦!” “我靠我靠,这下可是真的有意思了!!!” “好耶,神仙打架,爽!” “……” 丹朱的目光陈澄身上停留半晌,尾音上扬,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上次在这艘船上留你一命,是我的失误,这次我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成急促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右!” 雨果反应迅速,一堵烟墙骤然凝结。

     庞大扭曲的根蔓狠狠撞了上来,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偌大的拍卖会会场已经被摧毁到了极致,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大大小小的石块砖块从上方砸了下来,发出剧烈的轰鸣,激起漫天的烟尘,烟尘深处,阴影若隐若现,犹如隐没于海上灰雾中庞然巨怪。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撕得粉碎。

     “——这边!!”陈澄扭过头,向着烟尘深处扯着嗓子喊道,“这里有个儿高的顶着!” 某种角度上讲,这话说的也没错。

     面对不知何时、又不知从何处袭来的致命威胁,雨果的烟墙,是现在抵御危机的唯一有效屏障。

     在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越低的浓重烟雾深处,两道身影一先一后冲了过来。

     是苏成和No.8。

     “……”陈澄的目光落在形容狼狈的塔罗师身上——哪怕他对这个和自己争夺最后一席前十位置、又在最后时刻放弃优势的竞争对手再看不顺眼——但介于现在场合不多,他也只能阴阳怪气地“啧”了一声,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地挪开视线。

     轰! 又是一声。

     沉重的袭击砸下,地面绽开龟裂的细纹。

     下一秒,浓重的烟雾深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子弹般撞了进来。

     “你们真是慢死了!!!” 人甚至还没露面,声音就已经穿透了过来。

     哪怕语气埋怨,但语气却是高亢而兴奋的。

     “要是再晚一点,你可就抢不到人头了!!!” 橘子糖兴高采烈地冲进来,习以为常地踹了雨果的小腿一脚。

     由于现在的身高变得太矮,她没把握好落点,这一脚只是十分惊险地从对方的裤腿上蹭了过去——但也幸亏这一脚没到位,不然以雨果现在浑身是伤、已临近强弩之末的糟糕状态,可能真的会站立不稳,被她直接踹倒。

     闻雅从后方赶来。

     “……您小心一点!” 她盯着橘子糖的背影,一脸的心惊肉跳。

     终于—— 在经历不知多久的分隔之后。

     雾墙之后,众人再次聚首。

     * 列车偏离轨道,以一种一往无前、无可阻挡的架势,呼啸着向前行驶。

     血红色的光悄无声息地流淌下来,照入了车厢深处。

     照亮了青年没有血色的苍白脸孔,倒映在他放大、僵硬的瞳孔深处,像是两个战栗跳动的红点。

     他一动不动。

     犹如被钉死在展示板上的标本,动弹不得。

     温简言张了张嘴,听到自己说: “……张云生。

    ” 声音很轻,但听在耳中却犹如闷雷。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 不远处,那个像是来自于噩梦中的人面带微笑。

     “毕竟,”他抬起手,在很是靠下的位置比了比,“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有这点大。

    ” 个头矮矮,瘦骨伶仃。

     哪怕是在“狗笼”里,都占不了多少地方。

     温简言僵立着,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对方面带微笑,所有的一切都和记忆中毫无区别。

     语气、动作、神情。

     脸孔上的表情纹丝不动,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像是近二十年的光阴都在一瞬间消弭——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分别,就像他从未消失,温简言也从未逃离。

     好像有无形的水自脚下漫起,水位飞快上升,直至淹没口鼻,有什么东西在冰冷黑暗的水中将他用力向下扯。

     “没想到现在居然能长这么高,真是不可思议。

    ” 在那一瞬间,在这些墙壁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都随之呼啸袭来,每一个画面都是那样的清晰鲜明,栩栩如生。

     七年时间压缩成短短一秒,在眼前飞速掠过。

     车窗外的废墟漆黑耸立,犹如嶙峋的骨架,用焦黑空洞的眼窝凝视这下方的一切,整个世界都浸没在不祥的红光之中,再也无法长高的细小身体堆叠在地上,死亡像是凝固的蜡油,浇出一张张失去生气的苍白面孔,表情是那样茫然——像是在问:为什么? “等等,会长,他到底在说——” 哪怕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黄毛依然能觉察到气氛的极端诡异,于是,他艰难地吞了下唾沫,扭过头。

     可是,下一秒,他的声音忽然断了。

     像是被某种力量生生顶回了喉咙。

     黄毛瞪大双眼,愕然地盯着站着自己身边的温简言,一个字也说不出。

     青年的侧脸被镀上一层不祥的红光,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肩膀和身躯却维持着在一种极度紧张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在极限中崩断的状态,垂在身侧的手指,此刻正在微微地、难以遏制地…… 颤抖。

     不远处,对方迈步走来。

     “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张云生摇摇头,脚下的步伐平稳,语气轻巧,双方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毕竟,上一次,你真是留下了很大的一个烂摊子,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 不仅纵火将孤儿院烧毁,对他的“躯壳”留下了无法挽回的损伤,甚至不得不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维持着被烧伤的状态。

     “不过,到头来,一切依然走上了正轨,是不是?” 温简言进入了梦魇。

     在第一个初始副本之后,他终于还是来到了【福康医院】——那个在他年幼时期就即将被带去、但却因他意外纵火而被迫中止的地方——然后像计划中的那样,成为了“世界之母”。

     神的候选者。

     他的头颅转动,目光落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