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共处一室

关灯
马蹄声在沉寂的夜色中敲打,不知行了多久,直到远处一点昏黄的灯火刺破黑暗,孤零零悬在官道旁。

     亲卫持着象征东宫的玄铁令牌,叩响驿馆木门,沉重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木门拉开一条缝,露出驿丞睡眼惺忪的脸。

     待看清令牌上的蟠龙纹饰,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打开门,扑倒在地:“不、不知殿下驾临…草民罪该万死!” “收拾两间上房。

    ” 卫衍勒住马,垂眸扫了一眼匍匐在地的驿丞,声音带着长途奔袭后的微哑。

     “回、回禀殿下…这荒僻小驿,实在…实在简陋,只有…只有后院一间正房还算干净齐整…望殿下恕罪!” 驿丞头几乎埋进尘土里,声音越发惶恐。

     空气凝滞了一瞬。

     林清身体微僵,心道:又要与他共处一室了。

     “带路。

    ” 卫衍声音淡淡,并未发作。

     驿丞如蒙大赦,躬身在前引路。

     卫衍翻身下马,动作依旧利落,但落地时,左臂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随即伸出手,扣住林清的手腕,将她半扶半抱地带下马背。

    手掌带着夜风的微凉和一丝粘腻,这触感让林清指尖一颤。

     后院所谓的“正房”,陈设极其简单。

    一桌两椅,一张挂着灰扑扑帐幔的木床占据了小半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久未住人的尘土味和潮湿木头的气息。

     驿丞战战兢兢地送来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又奉上一小罐金疮药,便深躬着退了出去。

     偌大的寂静瞬间吞噬了狭小的房间,只余油灯燃烧的声响。

     林清靠门边站着,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沾了尘土的裙裾上,不敢去看几步之外的身影。

     卫衍将佩剑随意搁在桌上,解开衣袍,左臂被利刃划开的破口晕开血渍,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拿起那罐金疮药,侧身对着林清,开始单手处理伤口。

     林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左臂的伤口吸引。

     若非他,此刻自己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心头涌上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也许是感激,也许是某种被强行捆绑后的共情? “殿下,我来帮你吧。

    ” 她极轻地叹了口气,嗓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干涩和迟疑。

     卫衍缓缓侧过头,墨沉的眼眸在昏黄跳跃的油灯光晕下,光影在他的轮廓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寂静的房间里,林清感觉到心脏在怦怦跳动。

     半晌,卫衍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了一下,弧度极浅。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药罐随意地搁在了桌沿,坐在一旁的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