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的雪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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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规矩!不服气?憋着!” 说完,他得意地哼了一声,转身背着手走了,留下一个趾高气扬的背影。

     冰冷的愤怒像毒蛇一样窜上陈山河的脊椎,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牙龈都快咬出血来,才强忍着没把那沉重的扳手砸到那颗肥硕的脑袋上。

     他深吸了一口车间里混杂着铁锈和冷却液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动手,家里还指着他呢。

     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陈山河默默地去工具台还了工具,登记,然后低着头走出车间大门。

    冰冷的雪花立刻扑了他一脸,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暂时浇熄了心头那股邪火。

     得赶紧回家,天塌下来,日子也得过。

     他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属区走,心里盘算着剩下的钱该怎么掰成八瓣花。

    父亲的止痛药不能断,妹妹的参考书……也许可以再找隔壁赵婶借一点? 刚走到筒子楼门口,就看见邻居赵红梅裹着大棉袄,焦急地等在楼道里,不停地跺着脚。

     “山子!你可算回来了!”赵红梅一看见他,立刻迎上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赵婶,咋了?”陈山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快!快去医院!”赵红梅一把拉住他,语速极快,“你爸……你爸下午情况不好,厂里医务所治不了,给送市人民医院了!厂办的人刚来通知,让你赶紧去!” 轰隆一声,陈山河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个炸弹炸开了。

     父亲陈建国是厂里的老钳工,三个月前在车间被掉落的钢构件砸成重伤,一直昏迷不醒。

    厂里一开始还积极治疗,后来就慢慢推诿扯皮,医药费报得越来越慢,最后干脆让他们自家先垫着! “医院……医院说……”赵红梅看着陈山河瞬间煞白的脸,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了出来,“让赶紧交钱,不然好多药就用不了……” 陈山河什么也听不见了,耳朵里全是嗡嗡的鸣响。

    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脸上,迅速融化,和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混在一起,刺骨地凉。

     奖金被扣的愤怒,刘扒皮那可憎的嘴脸,此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猛地转身,甚至没跟赵红梅说声谢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一头扎进门外铺天盖地的风雪里。

     风更大了,卷起的雪粒抽打着他。

     1988年的雪,冷得彻骨。

     而陈山河此刻还不知道,命运的獠牙,才刚刚露出冰冷的一角。

    他和这个家庭的血泪挣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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