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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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赶到他的旁边,只有那叫骆义的汉子独自怔立当场,拢着双手叫道:“使不得!还有我们自己人在这儿呢!” 骆仰和大叫道;“不管了!今天我绝不放这小子出门!” 语声方落,已与骆强退入一所暗门,金蒲孤见状知道他们又要施展什么阴谋,连忙追了过去,可是他才奔出数步,眼前忽地一暗,四边的门窗都闭死了! 耳中只听得骆义大叫道:“主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金蒲孤顺着声音摸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他们要用什么方法?” 骆义用手一挣,居然把金蒲孤摔出老远,足见他劲力之深。

     金蒲孤连忙道:“这种人还值得你们为他效忠吗?” 暗中寂静无声,片刻后听得骆义一叹道: “主人!你对我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金大侠!你手中那柄短刀锋到什么程度?” 金蒲孤听他口气已有松动之意,连忙道: “这是天下最利之器,无坚不克,无所不摧!” 骆义道:“金大侠!你肯把它交给我吗?” 吕子奇连忙道:“金大侠!这可不能大意……” 金蒲孤笑了一声道: “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再利的武器也不足以防身,不如交给他算了!” 说着将刀送了出去。

     骆义伸手接过了短刀然后道: “这室中四面都装着机关,只要踏错一步,立刻万箭俱发,因此请各位站在原地不动,待我去破坏机关弦后,再带各位出去!” 只听见蠢蠢的脚步声,好像是他已摸着离去了。

     吕子奇道:“这屋子中黑得很,老夫带着火……” 说完伸手入怀,想掏出火折子来,谁知暗中有人在他脚下一绊,将他摔了一跤,他不禁怒叫道:“是谁暗中施袭老夫?” 身旁一声冷笑道:“我倘居心施袭,就不会只绊你一跤了事,此地切忌火光……” 听口音好像是断臂的汉子之一。

     吕子奇叫道:“为什么?难道火光会招来什么祸害不戍?” 身旁又冷笑道: “你的鼻子除非是堵住了,才会问出这种傻话!你自己不想活,可别连累别人!” 吕子奇怔了一怔,连忙用力嗅了一下,只感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花似酒,乃诧异问道;“这是什么气味?我问起来好像……” 旁边道: “这四周的木板是松木泡过烈酒制成的,遇火即烯,地下的地板是松脂溶在烈酒中会凝而成,一点火星可以使周围立成火海!” 吕子奇不信道:“刚才用蜂巢作为靶时,也曾用火熏烤蜂群出巢,何以未见燃烧!” 旁边冷笑道:“只有那一声块地方是砖石砌成的,主人使这屋子密不透光,就是想引你们引火自焚的!” 吕子奇用力再嗅了一下,发觉那股香味果然就是这两仲气味的混合,不禁暗自庆幸,假如不是这几个人也跟自己被困在一起,恐怕早已烧成一圈焦炭了!” 金蒲孤忽地问道:“这屋子还有什么花样?” 旁边的汉子想了一下才道:“老鼠!” 金庸孤微异道:“老鼠也能算是机关吗?” 那汉子道: “老鼠虽不能杀人,可是这屋子靠墙处有两个鼠穴,在外面用老鼠身上洒了油,点着火烧进来,就可以使屋中变成一片火海!” 金蒲孤失声道:“这主意也真绝,有什么方法可以防止吗?那鼠穴在那里?” 那汉子冷冷地道:“等你想法子去堵已经太迟了,我们三个人都用身子堵住鼠穴……” 金蒲孤顿了一顿才道;“外面开始放老鼠了没有?” 那汉子道:“还没有,不过快了!” 室中又开始恢复静寂,片刻之后,远处传来叮咚之声,大概是骆义在用力削机管的总弦,那汉子连忙问道:“义哥,得手了没有?” 骆义回答道: “我只找到了两根主弦,那第三根主弦是主人自己安装的,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那大汉道:“快一点!我觉得火鼠已经开始进穴了!” 刚说到这里,忽然左右发出两声惨叫,骆义及问道:“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汉子的声音道: “义哥!是蛇!主人把青竹丝放在最先进来,大概是想到我们会用身子堵住入口的!” 骆义惊叫道:“主人的手段太恶毒了!” 这是另外两个汉子已无法言语了,吕子奇射旁的那个汉子也轻哼了一声,吕子奇忙道: “你是不是也被蛇咬中了,青竹丝的毒很强,你赶快把被咬的部位挖掉!” 那汉子颤着声音道:“我身子一离开,火鼠立刻就冲了进来,你们还想活吗?” 目子奇弯下腰摸索到他的脚边道:“我来代替你!” 那汉子哼声道:“滚开!谁要你来代替!” 吕子奇在暗中被他踊跃踢了一脚,身子滚出老远,翻身站了起来怒道: “老夫是好心想救你的命!” 那汉子也怒道: “老子们拼命堵住鼠穴,并不是为了你们这三个狗贼,若不是骆义哥在里面,老子宁可跟你们一起葬身火窟!” 吕子奇不响了,叮然之声又起。

     骆义欢声道: “我已经破坏第三根主弦了,骆信、骆忠、骆仁,你们再支持一下,我马上就可以割破墙壁……” 那三个汉子寂无回音。

     金蒲孤轻叹一声道;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都是最毒不过的东西,他们恐怕已经没有救了!” 骆义呆了一呆,久久没有说话,然后只听见刀锋划在墙上的嘶嘶声响,接着砰然一声巨响,墙上开了一个大洞,透进天光,金蒲孤吕子奇与李青霞二人连忙扑奔过去,骆义已先他们从洞中窜了出去。

     等他们三人穿到洞外,只见骆义手握修罗刀,正想住心口戮去,金蒲孤动作最快,扑上去握住他的胳臂道:“你这是干吗?” 骆义惨然道:“我的三个弟兄为了我惨死蛇口之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金蒲孤正色道: “他们为你牺牲,是因为你先为了他们而自陷危境,你这样一死,算对得起他们吗?” 骆义大声道:“那要怎么样才对得起他们!” 金蒲孤放开了手道:“他们虽是死在蛇口之下,但毒蛇并不是真正杀死他们的凶手!” 骆义怒道: “那你才是杀死他们的凶手,假如你不削断他们的手,他们何至于失陷在暗室之中……” 金蒲孤淡淡地道:“你要这样想也未尝不可,刀在你手里,你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吧!” 骆义对他瞪了一眼,终于长叹一声,把刀子掷在地下,返身又朝洞门里奔去,金蒲孤一把拦住他道:“你可是进去想把他们的尸体搬出来?” 骆义怒道。

    “不错,这件事你也要管?” 金蒲抓造: “我可以不管,可是我提醒你一句,火鼠已在穴中,你移开尸身,火鼠立刻进入屋中,你来得及逃出来吗?” 骆义征了一怔才咬牙道:“逃不了来就陪他们死在一起,我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金蒲孤笑笑道: “那你不如拾起刀来割下自己的脑袋痛快一点,早知道你死意如此之坚,我刚才就不会阻止你自杀了,真想不到你们这十二个人是这样糊涂,难怪骆仲和不拿你们当人看待!” 吕子奇在旁道; “金大侠这话可错了,他们这批人中并非个个是糊涂蛋、比如说那个骆强就聪明得……” 很轻描淡写数语,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用,骆义神情先是一呆,然后掉转拔步飞奔而去! 金蒲孤手中拿着那张断了弦的弓,望着骆义背影,呆呆地不作一声,吕子奇拾起修罗刀交给他道;“金大侠今天真险,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强盗窝吧!” 金蒲孤摇摇头道:“不!我不能走!” 吕子奇一怔道:“不走?难道大侠还想去找他们拼命!” 金蒲孤咬咬牙道:“黄姑娘还留在这里,我一定要找到她,跟她一起离开,我不能把她丢下去不管! 吕子奇想了一下道:“也好!老朽……” 金蒲孤连忙道: “吕老与李总镖头都不必去了,吕老的钱镖已失,光凭武功,恐怕难以抵敌!” 吕子奇怫然道:“老朽武功虽不济,这把老骨头还可以一拼,大侠何以视老朽如废物!” 金蒲孤道: “吕老不可误会,在下有更要的事需借重大驾,刘素客未除,又跑出这么一个骆仲和,天下形将大乱,只有吕老对这两个人最清楚的,因此在下希望吕老珍重此身,迅速联络天下武林同道,以谋对付之策,以吕老的声望,始可取得大家的相信!” 吕子奇道:“金大侠如登高一呼,响应者必更多!” 金蒲孤摇摇头道: “不然,第一因为在下年纪太轻,第二,在下于青莲山庄对付石广琪的手段路过偏激,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反感,绝不如吕老之呼召有力……”。

     吕子奇沉思片刻才道: “老朽失去了钱镖,跟着大侠也帮不了什么忙,既是这把老骨头还有别的用处,只好是苟且偷生了……” 金蒲孤又沉重地把手中断弓与袋中剩余的金仆姑长箭一并给他道: “这两样东西也请吕老保管一下,希望我能留下活命来取回他们……” 吕子奇大惑不解地道:“金大侠不带弓箭去?” 金蒲孤苦笑一声道: “是的!我自从学成武功以来,弓箭从未离身,今天恐怕是我第一次改用其他武器!” 吕子奇望望他手中的修罗刀道: “大侠这柄短刀虽然锋利无匹,可是只能近身取敌,万不如金仆站长箭远近由心,大侠为何舍长取短呢?” 金蒲孤长叹道: “弓弦已断,我带着反而累赘,又不顾意他们落入敌人之手,才交给吕老带走,否则我怎么会弃而不用呢?” 吕子奇一惊道:“大侠不是说另外还有一根弓弦吗?” 金蒲孤点头道: “不错!可是那根弓弦留在家师所居天山绝顶的玄冰谷中,取用不及……” 吕子奇讶然失声道: “原来金大侠并没有弓弦带在身边,这等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多准备一根呢?” 金蒲孤叹息道: “我那蛟索弓弦,自信无物能毁,所以才托大了一点,谁知骆仲和竟有办法弄断它,可见凡是恃骄必败,我总算得到一个教训了,弓弦尚有备份,弓靶却是举世独一之珍物,请吕老干万小心保存……” 吕子奇为难地道: “这个老朽倒是有点不敢担保了,这骆家上下无一不是绝顶高手,假如他们拦在门口,老朽钱镖尽失,恐怕还应付不了呢?” 金蒲孤微笑道: “骆仲和最畏惧的还是我这一把强弓,他并不知道我弓弦己失,见吕老把弓带走,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怎么还会拦阻呢?” 目子奇想想倒也有理,遂将弓箭接过道: “那大侠方才伸手入怀取弦又是什么意思呢?” 金蒲孤笑道: “我若不是那样做作,怎会引得他们如此紧张,若是不把他们一齐吸引过来,又怎能一刀攻破他们合圈的局势?” 吕子奇默然片刻才拱拱手道: “大侠心智实非老朽所能料测,因此老朽也不敢腆颜再为大侠作助拳之请,只有拼将一条老命,替大侠保全弓箭了!” 金蒲孤拱拱手道:“多谢多谢,二位请吧!” 吕子奇拱揖还礼后,移步向门外走去,李青霞却呆立不动,金蒲孤催促道: “李总镖头为什么不走呢?” 李青霞迟疑片刻千道:“妾身实在不放心大侠单身涉险,妾身能力虽有限,在必要时多少还能替大侠挡一下!” 金蒲孤急了道: “总镖头这不是开自己的玩笑吗?骆仲和的武功如何,总镖头比我还清楚!” 李青霞道: “妾身自然知道敌势太强,可是骆仲和绝不会单独与大侠交手,妾身对他不足,对付他的那些下人也许还有点用……” 金蒲孤实在怕她死缠下去,想了一下道: “总镖头盛情在下十分感激,可是总镖头还有一个更好帮助在下的办法,我们在启程来此前,曾经请贵局派人代邀灵隐的浮云上人来此相助……” 李青霞道:“不错!我派毛三去请的,怎么还不来!” 金蒲孤道: “一定是毛三没有找到浮云上人,总镖头回去之后,请发动全局人员四出找寻,一定要找到浮云上人,叫他赶快来此,骆仲和就不足为俱矣……” 李青霞不信道;“那浮云上人真有这么高的武功吗?” 金蒲孤道:“他是黄姑娘的师尊,黄姑娘的武功已经比我高得多,他自然更高明了!” 李青霞连忙道: “这么说来妾身倒是要赶快行动了,不过大侠也千万小心,见到骆仲和后,最好仅量设法拖延时间,以待浮云上人到来!” 金蒲孤笑笑道: “蚂蚁尚且贪生,在下虽然不怕死,可还不想死得这么早,自然会力求自保的!” 李青霞望了他一眼,才急急地走了,金蒲孤目送他们两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果然不见有人阻挡,才轻叹了一口气,绕过巨厅,向后面走去!又穿过一片庭院,但见一抹粉墙反,但见一抹粉墙前后隔了开来! 墙后是几棵较为精致的小楼,矗立于花木亭池之间,心知这一定是骆仲和等人的居室,逐小心翼翼地跨进洞门,搜索骆仲和的踪迹。

     圈中花木扶疏,有几个使女打扮的女孩子正在花畦中剪枝植苗,一派宁静平和之状,根本不像是发生什么事的样子,他见了心中不禁大疑,不明白骆仲和在捣什么鬼! 沉吟片刻,他才举步向花畦走去,来到那堆女孩子跟前数尺处,一个女孩子抬头看见了他,立刻叱呼道:“喂!你是什么人?怎么乱闯到后园来了!” 金蒲孤冷静地观察了她们一下,却始终看不出有什么异状,乃沉声道: “少装糊涂了,快叫骆仲和出来!” 那使女怔了一怔才道:“原来你是找主人的!你走错地方了,主人不住在这里!” 金蒲孤冷笑道:“他不住在这里又在那里?” 那使女怔怔地打量他一番,才流露出怀疑的神色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连主人住在那里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进门的?” 金蒲孤大声道:“我是打进门的!你少装模做样了,快叫骆仲和出来!” 那使女脸色微微一动,似乎不相信地道:“你是打进来的?你跟主人有仇?” 金蒲孤禁不住怒道: “少说废话了,快叫骆仲和把人好好地送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使女却讶然地道:“你可曾和十二金刚交过手?” 金蒲孤怒叫道:“什么十二金刚……” 那使女笑了一下道:“十二金刚就是主人手下的十二个勇士,叫做强勇信义忠仁……”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糊涂……” 那使女道:“自然是真不知道,此他是内宅禁地,连主人都不准轻易前来!” 金蒲孤一怔道:“此地住的是谁?” 那使女笑笑道: “你就不用问了,你先讲是否与十二金刚交过手?你是怎么走到此地来的?” 金蒲孤道。

     “十二金刚除了勇义三人外,全部身死在外面大客厅中,我绕过客厅就一直来到此地……” 那使女激动造:“你跟主人也交过手了?” 金蒲孤大叫道:“还没有!他躲起来了!” 那使女顿了一顿才道;“那九大金刚是被你杀死的?” 金蒲孤冷笑一声道:“可以这么说……” 那使女哦了一声道: “你能杀死主人手下九大金刚,可见武功一定不错,不过你找错地方了……” 金蒲孤沉声道: “你少说废话,我绕过客厅,只有这一条路,骆仲和不在此地还在那儿?” 那使女神色一正道: “我不跟你开玩笑,主人住在西北角上,他一定是见你武功高强,所以才变换路径,把你引到此地来,想叫季姑对付你,你别上了主人的当,趁着秀站还没有进来,赶快退出去吧,墙外是五行迷踪方阵,你顺着西北方向走,即使碰到阻碍也不要管它,就可以找到主人了……”金蒲孤微怔道;“季姑是谁?” 那使女道: “你不用问,季姑虽然不愿意管主人的闲事,可也不原意陌生人闯进她的居所,你来得还算运气,刚好碰上季站打坐入定的时候,否则季姑虽然不一定会帮着主人对付你,至少也要给你一点苦头吃吃!” 金蒲孤想了一下,忽然冷笑道: “你以为用这番鬼话就可以把我骗走了?告诉骆仲和别再耍花样了,他若是不敢见我,就乖乖地把黄姑娘送出来 那使女急道:“我跟你说的是好话,你别不识好歹,自己找麻烦,吵醒了季姑……” 金蒲孤大叫道: “我不管什么季姑季娘,我只知道这里是骆仲和的强盗窝,他再躲着不敢出头,我就闯进去抓他出来……” 那使女脸色一变道: “你这样大呼小叫,真是在找死了,告诉你主人不在这里,你照我说的方法一定可以找到他,若是吵闹了季姑,不仅你吃苦,牵连得我们也跟着倒霉!你快走吧!出门照西北方向走……” 金蒲孤还想叫闹,那小楼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 “阿芳!是谁在那儿大叫大闹的!” 那使女的名字大概就叫做阿芳,只见她脸色一变,连忙道:“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说着还连连对金蒲孤做手势,叫他快点离开,可是小楼中已传出一个竣厉地声音道: “不相干的人会闯到这里来!阿芳!你少捣鬼,把他吊起来!” 那使女阿芳应了一声,回头对金蒲孤道: 我早叫你离开,你偏不听现在可怪不得我了,说着一抖手,在抽中取出一根丝绳道: “你乖乖地把手伸出来,让我吊在树上,等季姑出来了,也许不为难你,就会把你放了!” 金蒲孤怒道:“胡说!我不找麻烦就算好的了!” 那使女阿芳脸色一变道: “你还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