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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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错,可是皇帝并不是绝对得靠得住,能够保护她的人。

     再说,皇帝的身体很不好,经常有个灾情病痛什么的,一旦有了不测,她就更为孤弱无助了。

     为了保护自己,她必须要奋斗,一方面要拉拢强有力的党翼,另一方面必须把太子给整下去。

     贾氏本身无出,但司马氏是大家族,同姓的子弟太多了,都是一祖所得,都够资格做皇帝的。

     找一个自己能够把握控制的宗室来继承皇位,这样才能使贸氏一族常保权势。

     目前,最重要的自然是保护住司马伦。

     所以尽管在廷议间一次又一次地谈论到要整肃司马伦,但贾氏一族却起来抗辩,说司马伦在宗亲中辈份极长,颇有号召力。

     削藩之计固然应行,却不宜操之过急,必须徐缓图之,否则激起其叛意,而其余宗室亦必因唇亡齿寒而附和响应,天下必大乱。

     贾氏若是反对削藩,自然会引起皇帝的怀疑。

    想到他们已结成党翼,而另谋其他对策了。

     但贾氏很聪明,他们在表面上与司马伦并不合作,而且也赞成创藩,只不过申述利害关系。

    而慢慢用缓进的办法。

    ——这倒是说到了皇帝心中的隐忧,而且几个略有势力的宗室,对整倒司马伦的事也不太热心。

     他们大家的实力是相等的,保持着一个均势,目前帮助皇帝,并掉了一部分,他们只有一点小的好处,而朝廷却增加了较强的实力,甚至也形成了一两个新的外戚势力。

     王谢贾司马,目前是四姓的权势力均分,司马皇族若自相并吞,对其余三姓的利益较多,所以他们也是阳奉阴违。

     尽管石崇与王浑用尽了方法,仍然没有太多的效果。

     整不垮司马伦,石崇心中十分担心,只有在侧面交好几个有力宗室以自保。

     另一方面,则尽量去帮助王浑,总算勉强维持住了一个均势,司马伦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绿珠也很烦,她觉得政治这个圈子太复杂,没有她想像中那么简单,要想为石崇造成一场灭族的大祸,实在很不容易。

     第一是石崇这个人很小心。

    也很圆滑,做事情极有分寸,虽有权利之欲,却没有政治的野心。

     他对这个度支尚书的职位已经很满足了。

     再者石崇太有钱,钱多得足可通鬼神,加上他出手大方,除了树下司马伦这个强仇外,几乎每个人都跟他交好,使他的地位更形稳固。

     好在,石崇对她仍是很信任,让她参予了一切的机密,使她对天下的大势也有个能通盘的了解。

     同时。

    也能及时把一切的机密暗送到司马伦那儿去,保全了赵王。

     否则的话,石崇很可能把司马伦吃掉了。

     急进不得.她也改变策略徐图,目前最重要的方法还是设法去帮助皇后那一族扎稳政治势力。

     石崇却不知道,他看见皇帝的健康日衰,也在为日后的地位打算,极力在拉拢太子司马峰。

     司马峰才二十岁年事轻,从小就是在帝王之家中成长的孩子,自然染成了好嬉戏的习惯。

     石崇更能投其所好,经常把太子引到府里来作乐。

     绿珠看到又是一个机会来了。

     她知道以自己的姿色与风流手腕,要诱惑这件年轻人是太容易了,但要做得不着痕迹,总得找一个适当的机会。

     机会实在是太容易了,司马峰只见到绿珠一两次而已,立刻就被绿珠的绝世姿容所迷惑住。

     以后只要有空,就往石崇的家中跑。

     在名义上,自然是来找石崇商量正事,所谓正事,无非是皇帝驾崩,继承皇位后,该如何着手。

     因为皇帝由日渐的小病,已经演变为卧床不起的重病。

     眼看着在世之日无多,这日后的国家大权,应该是由他这个做太子的来继承,未雨绸缪倒也是正事。

     只是司马峰的目的却不在此,他主要是来看绿珠,但他所使用的这个借口却使石崇怦然心动。

     太子来找他商量日后的理国大计,表示对他的倚重,日后他可以身掌全国大权,生杀由心了。

     想到这儿,他对这件事就十分热闹。

     但是他对理国之计,凭良心说没有多大研究,除了理财方面还有点心得外,其都不怎么高明。

     可是司马峰问到他,他不能没有个答覆,当然又不能去请别人来参与。

     太子或许不会反对他这么做,但太子如发现别人行,转而去求教他人,他不就一切都要落空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把绿珠找了来会谈。

     绿珠虽然只是个女的,但是她的思想见识都很高明,尤其是周旋于长安的显宦之间,对显宦之间,对相互的关系及利害恩怨,知道得十分清楚,—一分析后,提出的抵制或对付办法尤为中肯。

     本来,石崇只是无可奈何之下,试着叫她来提供一点看看。

     等她一来之后,居然表现得出色异常,令两个男人大为倾倒。

     每当有这种场合、都是摒退从人,由绿珠的妹妹心儿担任侍奉茶酒的工作,这是为了保密。

     因为这些商量的内容是严禁外泄的,特别是关于人事的异动决定,那关系太大了。

     假如泄了出去,升迁的人固然欢喜,但那些降贬的人,则难保不会作怪了。

     偶尔,心儿也会一点修正的意见,也都是恰到好处,使得太子更为赞美了。

     “季伦,难怪你在朝廷上备受赞誉,事业上一帆风顺了。

    度支尚书是最难做的官,任何人都干不了两年就会下台了,而且会备受攻击。

     只有你一干就四、五年,不出一点漏子。

    原来你家中有这么两位好内相辅佐,那还有什么话说?” 太子已经跟他亲热得直呼其名了,那使得石崇有晕淘淘的感觉,连忙眯着眼睛笑道: “殿下太谬赞了,度支尚书的工作实在不难做,任何一个大商家的掌柜的都能胜任,因这本是一套生意经,取有余,资不足,穷通变化而已。

     以前的人做不好的原因,是因为弄了些读书人来干,书呆子只会啃书本,根本不懂得理财。

    ” 太子笑道:“可是你没做过生意,怎么也会理财呢?” 石崇道:“谁说我没做过生意?这些年来,臣的一些家产、都是靠做生意赚起来的。

    光是靠朝廷的俸禄,在长安连养家都不够。

    ” 太子愕然道:“俸禄不够养家?那长安这么多的官儿是怎么过日子的?难道他们都兼做生意不成?” 石崇笑道:“那倒不是,生意这一门学问也不是人人都会做的,他们自然另有别的生财之道。

    ” 太子道:“什么生财之道?” 石崇道:“这个……俭不足以养廉,倒也怪不得他们,因为长安这个地方,想安居实在是不容易…” 然后他就侃侃而谈,把一些做官的生财法门都抖露了出来。

     司马峰固然是闻所未闻,听得十分的新鲜有趣,而石崇也卖弄精神,竭尽所知,滔滔不绝地说着。

     绿珠在旁道:“大人,您把这些人的秘密都揭了开来,若异日殿下登了基,可要把人害惨了。

    那些生财的法门都给你断绝了,别人如何过日子?” 太子忙道:“这个孤应该知道的,知道了臣下如何贪墨苛民,孤才能知所防范改革,做一个有为之君。

    ” 石崇道:“正是这话,殿下年纪轻轻,此时多学些,将来在朝堂上,就不会受人的蒙敝了。

    ” 像这样愉快的谈话继续下去,自然是大家都高兴。

     石崇少不得摆下了盛宴来款待,绿珠依然是诗宴,然后行起酒会、举行击鼓传花,花落在谁手中,而外间击鼓的美人鼓声停时,就得照金谷园的规矩,来上一金谷酒数。

     那是一套由大到小的玉雕酒钟,小者如拳,大者如斗,共有九件,以此而推,就是有再有大的量。

    也很难把它全套饮完的,所以多半是大家照次序轮着来饮,那自然是先输入的占便宜,可以喝小蛊。

     绿珠的酒量大,她也参加传花,可是外面的击鼓女郎却是她的人,心儿一个暗号,鼓声就停。

     所以,她要那一个醉是太容易的事了,何况她的指甲间还藏着一撮曲母。

    那是酿酒用来发醇的药份。

    酒性奇重。

     每当石崇手中持花时,鼓声骤歇,她就亲自奉融。

    暗中将药粉弹在酒中。

     所以,石崇虽然也是海量,却经不起她这样子灌法,没到终席,就醉倒在席间了。

     太子自然也有了些酒意,可是并没有到醉的时候。

    但他却比沉醉的石崇更迷糊,因为绿珠着人扶起了石崇,吩咐送到卧室去休息。

     然后,绿珠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 天马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 13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