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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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烈转身便要走。

     雷大鹏却笑道:“人各有志,唐先生不肯正面帮忙也没有关系,假如侧面提供一点消息,或不着痕迹地帮点忙总可以吧?” 唐烈道:“也不行!我不想去跟政府正面作对,目前我虽是在租界的夹缝间讨生活,但是我的家却不在租界里,假如我成了中央政府的黑名单上人物,弄得有家归不得,那可太不上算了。

    ” 雷大鹏道:“唐兄!你现在干的这一行也是大雷神的对象,他们迟早会找上你的。

    ” 唐烈笑笑道:“这个我倒不耽心,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伙计,不是真正的老板,找不到我最好,找上了我,我最多吩咐弟兄放弃抵抗,把东西由人拿走,反正损失也不是我的,我犯不上拚命去,更不会用鸡蛋去碰石头。

    ” 讲完,他开门回头走了。

     曹雪芬要叫住他,却被雷大鹏伸手拦住了。

     一直等唐烈的身影走远了,他才关上门,笑嘻嘻地道:“这个小伙子倒真不错,头脑清楚、反应灵活,二小姐若能好好控制他,倒是个人才。

    ” “他是个不容易控制的人,你看他刚才的态度就知道了,我倒后悔把他拉进龙虎帮来了。

    ” “不必后悔,假如不拉他,他真有本事也把龙虎帮吃掉的,何况,二小姐以前也没能完全控制龙虎帮,倒是他进来后,渐渐可以上下一把抓了。

    ” “雷主任对他的一切都清楚吗?” “自然清楚,我到上海也有个把月了,把一切的情况都摸清楚了,我本来还有点怀疑他是大雷神的部下。

    ” “这可能吗?” “大雷神的成员都是些好手,而且有良好的掩护,这小伙子的一切都很突出,但是我刚才故意提出大雷神的消息,倒是对他放心了。

    他若是大雷神的成员,一定会热心地参加我们的讨论,采取进一步的消息,所以他的退出,倒是证明了这个人的可用。

    ” “可是他已经拒绝合作了。

    ” “二小姐!这小子自命为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雷大鹏邪气地大笑,曹雪芬的脸却红了。

     唐烈实在很忙,他离开了玫瑰宫,立刻又一脚赶到了虹口,然后折进了那条以东洋艺妓而着名的花街,而且还直进了那家万芳馆的大门。

     半年前他初来上海闯天下。

    就曾追踪一名三只手帮的小扒手而来到这里,跟那些保镖的朝鲜浪人们大打出手,伤了好几个人而建下了在上海滩的盛名。

     其后,又在两次的遭遇战中,把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

     因为这些杰出的表现,才使得龙虎帮的后台老板看中了他的才华而将他拉进了龙虎帮,成了上海滩上白相人领域中一个最抢眼的传奇人物。

     但是,万芳馆中的东洋浪人却被他整得很惨,十几名的好手被他弄成了残废。

     万芳馆的主人村上大失颜面,将店面让给了别人,自己黯然地回国去了。

     这是一般人所知道的理由和经过,实际上,差不多的人全知道,日本人在上海的黑社会是属于陆军情报部,兼负有特种任务的。

     村上是因为失职被贬调回去的,来接替的人叫稻田久米子,是个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东洋美人,风情万种。

    手段活络。

     她接手后,使得万芳馆的生意更好。

     万芳馆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开放营业,而且经常维持客满。

     以前,这儿只有鸦片馆和酒馆,现在因为久米子常了一批娇滴滴的艺妓来,又增辟了茶道部和艺妲间,更有各种赌局,成了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只要是有钱,你可以在此地享受到一切的乐趣和刺激。

     因此,这儿很快就成了个国际知名的消闲去处,客人中固然多东方人,但也有不少碧眼金发的西方人。

     因为上海本就是个国际人种的汇集地,本身有英法租界,英国人带来了附庸的印度阿三,法国人则带来了越南人。

     流浪的白俄,以及做生意的美国人、犹太人,这些各式人种都是万芳馆的顾客。

     万芳馆的门面也扩充了两三倍。

     唐烈还是半年中的第一次来到旧地重游,东张西望,感到十分有意思。

     但那些保镖们却紧张万分,他们有些是吃过他的亏的,自然认识他,却因为唐烈此刻身份的不同,不敢再鲁莽地对付他,又耽心这个煞星不知要捣什么蛋。

     所以,他们只有成群结队,远远地跟看他。

     唐列在烟馆中转了一个圈,出来到纯日本式建的花园中时,后面已经跟了有二十来个人了。

     因为花园中其他的游客不多,他们乾脆将长刀出了鞘。

     唐烈却像是没看见,信步慢慢地逛看。

     当他踱上一道圆拱的小石桥时,一名打手忍不住了。

     那个打手以前曾在唐烈手下吃过苦头,被割断了一根脚筋,走路一跳一跳地,因此他心中对唐烈的恨意比谁都烈。

     那座小石桥宽仅两尺,长不过一丈,通向小水池中的一座石砌假山,那只合于作观赏用,并不是供人渡水的。

     这名武土因为见唐烈已走到绝路了,认为机会难得,而唐烈又是背对看他。

     这是一个强烈地诱惑。

     因为那座假山也只是几块大石堆砌,周围方不及丈,肿了不少花草。

    根本无立捉之地了,所以他一声不响,双手握刀,对准唐烈的背上冲杀过去,不打招呼,不发一声,既阴险又毒辣。

     一个在花园中剪花的日本少女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她并不是有意要警告唐烈,只是出乎本能地反应。

     但,就算她不出声,唐烈也不会受到暗袭的。

     那个家伙虽然不声不响地暗算,可是他要从两丈多外冲过去,而且他的脚不良于行,等于是连跳带跑的,更糟的是他穿看日本传统的木履,声音很大。

     唐烈早已有了防备,而且,这本来就是唐烈的预谋,是他等待的行动。

     他不是为打架而来的,但是看了那些武士们对他的态度与神情,他知道必须要闹点事才能达成目的了。

     唐烈不怕闹事,但孤身一人,面对着二十多名持看长刀利器的武士,人人都对他充满了敌意,硬拚是很不上算的事。

     所以,这个池中的小桥与假山,是唐烈选择的地点。

     虽然,这环境并不理想,行动并不方便,却有一个绝大的好处,就是对方失去了人多的优势,无法群殴。

     唐烈的判断很准,一直到对方快要接近他时,他才突地向前纵起,一个倒翻跟斗,轻松地翻上了一丈多高的假山顶。

     而那个偷袭的武士却因为一刀劈空,目标骤失,而唐烈原先是站在拱桥的中央顶端,他却一直冲下去,煞不住身形,因为他的一条腿是不太受控制的。

     砰地一声! 他的头先撞上了多角的假山石,立刻开了花。

     假山边缘只有尺来宽的一条小石径,自然无法停住他的身体,噗通一声,又跌进了水池中,而且立刻下沉。

     倒是他手中的刀,插进了石缝中,还在晃晃地摇看。

     变生突然,立刻引起那些武士们一阵喧哗。

     有三个人挺了刀,从桥上冲过来。

     唐列在假山上从容含笑。

     当第一个人到达桥顶时,他突地脚底向前,斜飞出去,在他的胸膛上,把对方得向后跌飞,又撞倒了跟上的两个人,噗通地都跌入了池中。

     这水池虽然不大,却很深,水没至胸,那些人狼狈不堪在水中扑腾,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却看见唐烈已经拔起插进假山上的长刀,威风凛凛地站在桥上。

     这三个人是剑道上段的高手,他们既落了水,其他的人只是在鼓噪,却不敢再轻易地上前去。

     有两个落水的家伙想慢慢地爬上假山去攻击,使唐烈腹背受敌。

     唐烈故意没看见,等他的手指搭上了石块,举身欲赴时,唐烈飞快地过去,长刀落了下去。

     那家伙怪叫着又落了水,而且举起一只血淋淋的手掌直甩,上面已失去了四只手指,只剩一只秃掌了。

     唐烈收回了长刀,抱在胸前、慢慢地向前逼去,那些浪人们却恐惧地退后。

     他们从唐烈落刀的迅速俐落上,看出唐列在剑道上的造诣很高,再加上他的赫赫盛名,把大批的浪人们都镇住了。

     唐烈向前逼了几步,忽地一转身,掷出了手中的长刀,刀直飞向树后,一名汉子痛叫看跌出来。

     那人是个枪手,手已掏向怀中,枪也拔了出来,却被唐烈一刀钉在胸前,唐烈快步过去,轻松地拔出了刀,左手取过了他的枪。

     唐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