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化物语(上) 第三话 骏河·猴子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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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前一直都在参加社团活动,所以和运动社团之间应该有最低限度的交际吧。

    」 「你真是无所不知呢。

    」 「我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而已。

    」 一如往常的对话。

     总而言之……已经查证完了。

     查证完之后——该怎么办? 表面上该做些什么? 「我以前好像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战场原在国中的时候……感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对吧?」 「嗯,没错。

    最近战场原同学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可是还是和以前完全不同。

    」 「是吗……」 变得有点不一样。

     只有在关于我的事情方面。

     所以……和以前不一样。

     「她在学弟妹之间也很有人气吧?」 「是啊。

    她在男女之间都很受欢迎。

    也不限于学弟妹吧?还是二年级的时候,学长也很喜欢她,当然在同年级之间风评也很好——」 「也就是不分男女老少……是吗?」 「只是学长姐、学弟妹而已,称不上是老少啦。

    不过真要说的话,她在学妹之间的人气最高吧。

    阿良良木你想问的是这个吧?」 「……你的观察力这么好,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 不过好到有点过头了。

     我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虽然她不是忍野。

     「不过,以前的她怎么样都没关系,阿良良木喜欢的是现在的战场原同学对吧?」 「………………」 你的反应和小学五年级生一样喔。

     顺带一提,我和战场原交往的事情没有特别对谁宣言过,但明眼人一看即可明白。

    战场原在班上被定位为温顺的优等生,现在也依旧维持一贯作风。

    而我在班长更不可能有宣言的对象,因此没人会公然地跑来调侃我们,以及大肆宣扬此事,然而这件事情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众所皆知的事实,一种默认。

     传闻真是恐怖的东西。

     不过要穿越二、三年级之间的障壁传到神原的耳朵里,的确多少需要一点时间……唉呀,战场原是个名人,神原大概也很挂心她的事情,照这样看来,神原知道的或许算慢了吧,隔了一个学年果然会需要一些时间。

     「这算老生常谈了,不过你们要维持纯洁正常的男女关系喔,阿良良木。

    千万别传出不检点的风声喔。

    战场原同学看起来很正派,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有不纯的交往吧。

    」 「咦……正派吗?」 这么说来,羽川还不知道战场原的本性……班上其他同学先不管,没想到战场原居然连羽川班长都骗倒了,实在是了不起。

    对方可是在我们交往前,就预料到我们会交往的厉害人物啊。

    这是不是代表战场原只让我看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呢……这点我还真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不代表她认为我是特别或特例的存在吧。

     可是我们交往的现状,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她都不肯为我洗手作羹汤了,更别提我们会有不纯的关系。

     啊啊!不管她们国中时代的关系如何,神原曾经被战场原拒绝过,这代表神原已经很清楚知道她的本性。

    而且神原现在还跑来跟我搭话,这表示她—— 「战场原同学很难对付喔?」 羽川冷不防开口说。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先前羽川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语。

    当然,从羽川口中说出来的话,应该不会指战场原黑仪的攻略难度吧。

     「唯独这件事,我不想说得自己好像很清楚一样,不过战场原同学在自己身旁张开了难攻不落的自我领域。

    」 「………………」 「那东西阿良良木你也有。

    先不管强弱问题,自我领域本身是一种隐私,任何人都会有,不过战场原同学和你,却是更进一步把自己关在虫茧里头。

    这一类的人很多都对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感到厌烦。

    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战场原?」 「你们两个都是。

    」 「算有吧。

    」 确实没错。

     但就算如此。

     「可是呢,阿良良木。

    讨厌和人交际,并不等于讨厌人吧?」 「啥啊。

    这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人世之间,只因有人诞生,而吵杂不已』①。

    」 ①注:大田南亩〔1749年~1823〕的名言。

     羽川用平稳沉静的声音说。

     「『话虽如此,邢人绝非是你』……就算阿良良木你不擅长国文,这种程度你应该听得懂吧?而且,你也懂我想说的意思吧?」 「……我懂了。

    」 我只有如此回答的份。

     虽然她把我当小孩,让我有点生气。

     但是……我除了道谢外,想不到其他的词汇。

     「Thankyou。

    抱歉,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耽误了你的时间。

    」 「这一点都不奇怪啊。

    想了解自己最重要的女朋友,是很普通的事情吧。

    」 羽川说。

     她毫不介意就说出那种会让人害羞的话。

     真不愧是班长中的班长。

     「可是我觉得,还是不要太常打听女朋友过去的事情比较好吧?你要有点分寸,不要因为好玩而随便乱打听喔。

    」 最后羽川贴心地叮咛我后,接着说了一声「那拜拜咯」,随后就沉默不语。

     都说再见了为什么还不挂电话?正当我感到疑惑时,这才想到羽川在春假时教过我的电话礼仪。

    打电话的时候,要让打过去的人先挂才是礼貌。

     她真是有礼貌到可怕的境界…… 我心想的同时一边说「那明天学校见」,随后按下通话结束的按钮。

    接着我盖起手机,放回臀部后方的口袋。

     这是为什么呢? 我过去和战场原站在同一种立场,有过相同的经验,多少可以理解为何她会用那种态度和话语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我现在实在很同情神原啊。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

     而且可能的话。

     或许是我鸡婆多管闲事,或许会帮倒忙吧。

    「我会将温柔视为敌对行为。

    」战场原先前曾对我透露过,她那超乎常理的思想哲学。

    但我现在要做的不能说是一种温柔吧。

     因为这只是一种权宜上的考虑。

    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别说化为言语,就连去思考都令我有所顾忌。

     但我却不得不这么想。

     我希望战场原能够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我希望她能够拾回自己曾经舍弃掉的东西。

     因为。

     这是我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这种事情就算和忍野讨论也没用吧……那个爽朗的混蛋,个性上不适合做事后处理,也不是那种会照顾人的家伙吧。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啦……咦?」 人们常会在毫无前奏的情况下,突然想起自己不慎忘记的重要事物。

    现在我正是这种情况。

    我拉开背在肩上的波士顿包拉链,检查里头的东西。

    其实我不用检查就已经知道结果,但是我就是想挣扎一下。

    果然,波士顿包内没有战场原给我的信封。

     那个装有忍野工作报酬的信封。

     「我放在坐垫旁边忘了拿吗……啊——该怎么办。

    」 金钱方面的问题最好赶快处理比较好,但这又不是特别急的事情,明天到学校见面再跟战场原拿也行……该怎么办?我想应该是不会啦,可是会不会我放在衣服的口袋里,然后刚才边走边和羽川讲电话时不小心弄丢了呢。

    这的确不无可能,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打通电话和战场原确认一下比较妥当……不。

     我刚才是牵着脚踏车走路,应该没有走多远。

    现在骑车回头的话,马上就能到民仓庄了吧。

    既然这样,现在回去拿才是正确答案。

    现在时间不早了,最糟的情况下可能会遇到战场原的父亲,但我耳闻战场原的父亲是个大忙人,因此碰面的机率应该低到可以直接忽视吧。

     的确,我打通电话也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不过只要有机会,我想要多见战场原一面。

     虽然我不知道如何主动。

     但我至少能够品尝恋爱的滋味。

     「那就走吧。

    」 我跨上脚踏车坐垫,同时调头—— 在这瞬间,我以为下雨了。

     不是因为有雨水滴到我的脸颊,而是因为脚踏车掉头后,有一个「人物」就像至今一直在尾随我一样,冷不防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身上的穿著,让我有下雨的联想。

     「人物」。

     穿着两截式雨衣。

     雨帽深戴盖住头。

     脚上穿着黑色长靴,左右手戴着橡胶手套。

     要是下雨的话,这可说是对应雨天的全套装备……可是,我伸手到半空中却感觉不到半滴雨水。

     头顶上星空高挂。

     此处为地方都市的郊外,又是乡下小镇——夜空中仅有一片不识趣的云横越而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请问——」 啊…… 我知道……这种场面我知道……我非常清楚,清楚到刻骨铭心。

    这场面在春假时曾经体验到令我生厌…… 我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我知道笑容和这状况不大相衬,但我也只能干笑。

     这么想或许不合时宜,但我甚至有一种怀念的调和感……我回想起在黄金周和羽川的共同经验,同时心想着。

     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这个嘛,大概是我现在和春假时不一样,既非不死之身,更不是吸血鬼。

     我在这状况下理当惊慌失措……单为了看清眼前的「这个」是哪一种「对手」,我必须保持绝对地冷静。

    总之在最近这几个月,我也稍微习惯,有一些经验了—— 对「怪异」。

     ……如果这怪异和母亲节——八九寺的蜗牛一样,实际上无害的话,那我就不会有危险……但是现在,我的本能却要我赶快逃离现场。

    不对,不是我的本能,而是盘据在我体内某处、只剩残渣,但确实存在的吸血鬼本能。

     我想将脚踏车再次掉头时——凭借瞬间的判断,我有如滚落般从脚踏车上跳下。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然而代价却是永远失去了自己最珍惜的越野脚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