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庄园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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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景色秀丽,宛约如女子。

     近日多雨,一路行来都是淅沥。

    走丹阳曲阿,经毗陵而入吴县。

    因为流民多而杂,李催深怕有个万一,行的都是大道,不敢走小路捷径。

     客栈紧临着太滆,是刘浓特地挑选的驻足之处。

    此时的太滆,宽广不及后世波光千里,清却胜之。

    但见那湖是活的,时尔,秋雨点着鳞波,仿佛开着一朵朵的水莲;倏尔,雨丝又斜洒,殇得满湖都是萧萧。

     在那沿湖的两岸有农庄,白墙而黑瓦,门前尽种竹林,环成篱笆。

    在这弥雨之中,虽不闻鸡犬之声,可却另有一种韵味。

    遥遥听得,有孩童正在庄中高声朗诵:“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今人……” 刘浓站在湖边一株老柳下,听着这雨中的读书声,情不自禁的低语相合:“爱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太滆小镇,是刘浓和刘訚约好的见面地点。

    他们到了这里,刘訚却还未止,来福和李催便去华亭寻他了。

    刘浓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他也不敢笃定,来福能找到刘訚。

    毕竟,人心难测,那是十万钱。

     “小郎君,雨大了,我们回去吧!”碎湖立于身侧,撑着桐油伞,她只顾着刘浓,斜斜的雨,沥湿了襦裙的摆角。

     刘浓笑道:“再等会,来福一会可能就回来了!”撇眼看见了她的裙角全湿了,又道:“你把伞给我,去屋里把裙子换了,小心着凉。

    ” “不碍事,里面,里面穿着隔衣呢,我还是陪着小郎君吧!”碎湖脸上微微一红,眼睛却更亮,大着胆子靠近了些。

     大大的桐油伞下,眼光不经意的对上。

     碎湖扑扇了两下睫毛,轻轻的转过眼睛,一眼却看见小道上,窜出七八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健汉。

    她有些害怕,想避已经来不及了,咬着嘴唇,将刘浓拉到自己的身后藏好。

    近些日子,他们一行人下华亭,虽没出什么大事,但也有几次,来福和阿爹差点便和流民中的刁顽者动手。

     越来越近,她握着小郎君的手也越来越紧。

     刘浓也有些惴惴,碎湖长得好看,怕真的是流民见色起意。

    哪能让她一个小女孩护着,反握住她的手,又冰又凉还软。

    没心思回味,踏前一步,转到了她的前面,心想:我是男人,我是士族,应该能镇得住! 正准备吼一声,那七八个健汉却猛地加快速度,朝着这里就冲。

     “快……” 刘浓大惊,只喊出了一个字,拖起碎湖,转身就想跑。

     “小郎君!” 一个高大的身影斜斜一拦,从那蓑衣中伸出了一对手臂想抱住他,却猛地发现自己身上湿露露的,愣在了中途,开始傻笑。

     “来福!” 刘浓眼晴骤亮,紧紧的抓住那对手臂,差点跳起来。

    化惊为喜,这下不用跑了,原来是来福啊。

     “小郎君!” 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刘浓缓缓的转过身子,刘訚和李催正站在身后呵呵的笑。

    刘訚脸上淌着雨水,摸了一把脸,眼光相触时,他从小郎君的眼中,看到了惊喜,看到了欣慰。

    胸中似有火烧,推金山、倒玉柱的就要往地上跪。

     “不可!” 刘浓疾步迎上前去,扶着他,没让他跪下。

     “小郎君……”刘訚眨了眨眼睛,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退后三步,跪地,叩首。

    他这一跪,身后的五个健汉随着扑拉拉跪了一地。

     “见过,小郎君!” 健汉们直挺挺的跪着顿首,刘浓逐一扶起,越扶越心惊,都是年约十五六岁的青壮汉子。

    这不算甚,在他们的眼底,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一眼扫过去,虽都低着眼,看似温顺,可却让他感觉到阵阵心悸。

     李催道:“小郎君,咱们先回客栈吧,免得主母担心!” “嗯!” 刘浓沉沉的点头,眼光掠过刘訚,刘訚微笑,眼神镇定。

     栖湖客栈,后院。

     整栋院子,便只有刘浓一家人住着。

    刘氏听闻来福和李催已归,刘訚也找到了,心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