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张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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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们也不知道卓一凡这个人,我从没跟她们说过。

    这中间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

     我叫了袁野。

     给袁野打电话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刚才给卓一凡打电话时我心理上的缺失感。

     袁野陪着笑陪着好地跟我说话,让我有一种被人宠着被人疼着被人捧着的优越感。

     我不在乎地对袁野说:“出来陪我喝酒。

    ” “晚上行吗?现在在上班呢?” “不,就现在,你看着办!” “好,姑奶奶,我请假,你的事永远是最大的事!” 听这话多舒心! 见到袁野才想起来,酒吧没有这么早开门的。

     袁野眼睛一闪,说:“咱们买酒回家喝去,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我看了看袁野,一下子想到了付清说袁野床上功夫一流的话,问道:“去谁家喝?” “随便你,你说去谁家就去谁家,就算是不认识的人家,我也能叫人把房子让给你喝酒。

    ”袁野耍帅地说。

     我并不怀疑袁野说的是大话,在袁野给我办证的一路上我就看出来了,他是个会花钱,懂得怎么花钱,也懂得怎么说话的人,一分一毫都花得值。

     不过我有些害怕他看我的眼神,直直的,像是能吃了我。

     “袁野。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很正式地跟他说,“因为忙着把诊所开起来,你这么帮忙办证,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 “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也是,以我跟付清的关系,咱俩确实不用这么客气了!” 我嘻嘻哈哈地接了袁野的话,袁野却愣在那里,半天没动静。

     “去我家喝吧!”我张口岔开话题,然后拉着袁野就去买酒了。

     一个人住就是有好处,私密的事做得再多也没人知道,有多少都装在自己心里。

     我跟袁野其实没喝多少,就喝了一瓶红酒。

    我当时拿着那瓶红酒看了半天,然后问袁野:“这是不是83年产的?” “哪个83年?” “还能哪个83年?19那个83年呗,1983已经是极品了,难道我还有福气喝18、17的83年啊?”问这个话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微晕。

     其实那瓶酒袁野没喝多少,大部分都进了我的肚子里了。

     袁野问我干嘛非要喝83年的,我呵呵笑着,说:“伟大的冷艳,就是83年诞生的!我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我指得是毕业之后的,学校里的是过家家的游戏,我那个男朋友,他给我买过83年的红酒,可是后来,他死了。

    ” 袁野两眼发痴地看我,说:“以后我给你买83年的红酒,你想喝多少我都给你买!” “你也想死啊?”我呵呵地回了袁野一句。

     袁野差点把嘴巴里的酒笑喷了。

     “如果让我死在你怀里,我想,我也是愿意的!”袁野笑完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气氛就从袁野的这句话开始有了变化,我莫名地又想起了付清夸赞袁野床上功夫的那些话,我真的很久没有碰男人了,如果说我有点寂寞的话,也不为过,如果说我有点醉的话,也是可以的,如果说我是为了报复卓一凡的话,也行得通。

     总之,我跟袁野上床了。

     袁野非常小心,我听得清他的心跳,声音很大。

    就在我听见他心跳的时候,骤然醒了酒,我开始后悔,我把头转向一边,不准袁野亲吻我的嘴。

     袁野先是试图亲吻我,发现我拒绝后没再坚持,他只轻轻地亲吻我的脸,小心翼翼地抚摸我,我敢肯定,这跟付清说的一点也不一样,按照付清的说法,袁野应该是野蛮的霸道的力量十足的,应该是一头狼,而不是现在这样连羊都不是,简直就是一团棉花。

     要命的是,这团棉花很快就飘没了,我本来在后悔着所以没什么感觉,后来心一横决定好好跟袁野完成这个过程的时候袁野已经单方面宣布停战了。

     袁野见我一愣,红着脸说对不起。

     我笑了,推开他,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等我和袁野再次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袁野明显变得拘谨了。

     我很无所谓地对袁野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成年人。

    你也就当我是付清好了,笑完做完还是朋友。

    ”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发誓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这仅有的一次也是在我意志相当薄弱的时候发生的。

     袁野听我说到付清,叹了口气,说:“你帮我个忙。

    ” “说!” “付清说她喜欢我,可是,你知道,我们不合适在一起,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你帮我说说,她听你的。

    ”袁野说。

     我转过脸,特别认真地看袁野,等到我确定他没在开玩笑的时候,我举起右手,用了一个入党宣誓的姿势,狠狠地说:“我冷艳对全中国十三亿人民宣誓,我从今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袁野莫名其妙地看我,不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真的后悔了,其实仔细想想这跟酒精一点关系都没有,酒精可没逼着我去跟袁野上床,再说我身体里也还没灌进去那么多酒精,可是我偏偏就把这责任推到了酒精身上,我是个在某些时候会为自己找后路的人,我为了日后好向付清解释。

     一听袁野说付清喜欢他,我心里就发毛起来了。

     我又想了付清那小妮子笑嘻嘻地跟我讲袁野时候的样子了,她还那么大方地叫我跟袁野也玩玩,原来是在试探我。

     付清那点把戏我回过头来一看就明白了。

     当年刚刚进大学的时候,付清看上了一个老老实实的小帅哥,那个帅哥长得白白净净的,跟女生一说话还脸红,正是那时候时兴的男朋友。

    我对那同学也有好感,总是觉得要是跟这么个人拉着手是件安心的事,不用担心他在你面前人模人样,其实宿舍枕头底下床底下全藏着臭气熏天的脏袜子和脏衣服。

     付清很聪明地来问我喜欢那同学不,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喜欢。

     结果,没出一星期,付清就把那同学引到床上,把人家给办了。

     后来付清终于趾高气扬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在校园里招摇了。

     不过,也就因为那个帅哥,后来付清打过一次胎,也因此大二的时候就退学了,接着就过上了现在这样的生活。

     付清其实还是有点故事的,只是,我们从来不去提及。

     付清现在最经常说李雪的话就是:“你大学毕业又如何?还不跟我一样做人家捂着盖着的女人?” 李雪被付清说多了,也不在乎了,总是回击说:“不错,我就比你多张证书,说不定我钱还没你挣得多,可是我是高级的,你是低级的,这就是差别!” 李雪说的高级的,不是说她学历高就是高级的,其实她说的是她和她的男人之间是有爱情的。

     每次李雪这么说完,我和付清都会做呕吐状。

     付清会喜欢袁野,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虽然袁野足够帅气了,可是我没看出来他身上有付清喜欢的地方。

     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问题的关键了,问题是我睡了付清喜欢的帅哥。

     不管原因如何,被我睡了就是睡了。

     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因为付清的反应很大,所以后来我真的没再喝过酒。

    这酒会戒到什么时候还真难说,也许会一辈子。

     我一直琢磨着怎么把我跟袁野的这件荒唐事告诉付清,付清忽然来找我算账了。

     就在我和袁野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付清凶神恶煞般地就来了。

     她估计是气极了,奔着我的心理诊所就来了。

     我当时心情也不好,我还在想着卓一凡的事,难得对人动心一次,竟然就这么着被回绝了。

    前几天刚在钱总的前女朋友面前说只有我甩人的份,可以转身我就被人给甩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觉得我这个诊所开得也没有意义了。

     为了来我这里上班,钱总买了辆别克,可真是花了血本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家的大奔他不开,他说他要是开大奔来就没人进我这个诊所了,跟广大的劳动人民有隔阂了。

     钱总想得可真周到,不过我这个老板还得挤地铁,员工到是开起了轿车,倒真是个新鲜事。

     付清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的别克车,使劲踢了脚,轿车疼得嗷嗷直叫。

     我跟钱总往外一看,是付清。

     付清一推门,就骂开了:“冷艳,你高尚!你高尚到我头上来了!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几年前你心里就憋了口恶气,你要出这口恶气我拦不了你,可是你别这个时候出啊?你挑我最难的时候你落井下石,你还是人吗你?你要是喜欢你早说啊,你早说我让给你,你装什么大方呢?说不要又来抢,你还是人吗你?你到底还是人吗你?” 付清口口声声地问我是不是人。

     钱总上前拦住付清,怕她走到我面前来会跟之前一样发生一场战争。

     付清瞪了眼钱总,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拦我?我跟冷艳一起泡男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搂着哪个姑娘热乎呢?你凑什么热闹?她搞得你妻离子散你还帮她?真不是个男人!” “大姐,我没结婚更没孩子好不好?”钱总无奈地说。

     论泼辣,谁也比不过付清,我承认我也比不过,但是付清多多少少是有些怕我的,就今天看她骂我的这话我就知道她已经在尽力克制了,至少她问的是我还是不是人,她还没祖宗十八代地给我骂个遍,她真得撒泼骂起人来,长安街上能倒两排楼。

     我示意钱总不要拦付清,叫付清过来,付清要是敢动手打我,咱们这辈子就没得姐妹做了。

     正好今天我心情不好,我要是心情好,早跟付清骂骂咧咧地顶上了,低俗地骂人,我不会,可是这文明地骂仗,我也是一好手。

     付清走到我跟前来,跟我对视着,彼此一言不发。

     就两三秒的功夫付清就败下阵来了,我还以为她至少能撑个十秒的,到底还是高估她了。

     不过付清接下来的戏码倒是我意料之外的,我以为她会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一通,喷我一脸吐沫,完了之后再敲诈我一笔,或是请客吃饭,或者买衣服首饰。

     可是我没想到付清头一低,眼泪掉下来了。

     看过李雪哭很多次,摔了病了委屈了,李雪的眼泪是马上就掉的,可是看付清哭,倒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第一次,而且是为了一个男人。

     我一下子就服软了,拍拍付清的头,说:“好了好了,喜欢说出来不就行了?我难道还会跟你争?再说我也不喜欢,我那次跟他发生那种事,那是意外,我喝多了,酒后乱性啦,酒后乱性的事彼此都不用负责的嘛。

    是你的,你看上的都是你的,哭什么呢?女儿有泪不轻弹嘛!” 付清忽然擦了一把眼泪,问道:“你跟他发生哪种事了?” “就上床的事喽。

    ”我无所谓地一说。

     付清一听,眼泪一擦,笑了,说:“看来没你什么事了。

    ” 我被付清弄糊涂了,这到底是哪跟哪啊? “可是……可是……”付清眨巴眨巴眼睛又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