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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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声音响起: “现在……那什么进度了?” “……”苏麦循声望去,只见地上的那坨肉饼不知何时已经“苏醒”,翻白的眼珠又回归了原位,正费劲地将身体从地面上扒下来。

     注意到苏麦落在自己身上的复杂视线,它非常自然地打了声招呼,跟着再次发问:“所以现在到什么进度了?星星……我是说,徐徒然呢?” 苏麦:“……” 他想了想,如实回答:“上天了。

    ” 刚刚回魂的系统:“……” 啊? * 同一时间。

     香樟林外·绿地中心内。

     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躲在阴影处,正仰头注视着上方的一切,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

     他的上空,正见一扇巨大的门悬浮在空中,门扉顶上是一颗面容扭曲、似哭似笑的头颅,微启的门扉中,数只由纯白光芒构成的手正扒着门缝,若隐若现,周围气浪翻涌,连空间似都出现轻微的扭曲。

     而巨门的身后,是一轮高高挂起的血月。

    巨门的面前,则是一团不住改变着轮廓的黑色聚集物——变化之中,隐隐可见其中彩光流动,冥冥中又似能听见些许声响,说不清是咆哮还是狂笑。

     姜临自然不会尝试去聆听。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被育者投影当做祭品掠夺了大半力量,再加上之前的削弱,他现在别说是正面对上星星了,就是稍微冒个头,怕不是也会被她瞬间按死。

     而且他能感觉到,将临已经没有动静了……作为一个辰级的永昼,能导致她消亡的,除了育者投影就只有星星。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则意味着星星的完全苏醒,这对他们来说更糟。

     不论如何,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只有这个育者投影了。

     姜临默默想着,掌心不觉再次冒出一片冷汗。

    后怕之余,又不由一阵庆幸。

     还好他手里一直藏着保命的手段,在完全被育者投影吸收完之前,将本体的意识转移到了附近的分体上——这也得感激将临。

    她在逃跑的最后一刻,放松了对他的精神控制,不仅给了他转移的机会,还让他抓住她逃离的机会,从她身上复制到了“隐身”的能力。

     因为域的隔离,他没法将意识转移到公园外面,只能就近转移到了旁边跳着祭祀舞的分体上。

    好在星星没有花心思去查,还直接让他们离开。

    他便趁着这工夫,隐去身形,脱离队伍,继续藏在了公园里。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香樟林比公园安全。

    然而无数折在里面的分体让他对那地方充满警惕,相较而言,他宁愿留在公园中,继续观察情况。

     最坏不过就是被育者的投影吞噬。

    但哪有怎样,这本来就该是他们的宿命。

    而假如他运气好一些,哪怕只好上一点点,他也将从育者投影与星星的对抗中受益无穷。

     只是现在,公园的情况也不太对劲了——姜临思索着,目光扫向自己的周围。

     从星星出现的那一刻起,公园内就多出了一道长长的“河流”。

    这条充斥着血水与哭叫的浊河,自顾自地在公园内流淌着,不住分出支流。

    姜临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星星用来捕捉自己的,之后发现它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针对性,方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这种绕来绕去,还不断分出支流的形式,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姜临微微皱起眉。

    因为血月的干扰效果,他思考的速度要比平时慢许多,因此花了好一番工夫,才隐隐摸到边角。

     他想起来了。

    当时在姜家人的域中时,这个家伙,就对自己做过类似的事——她用血河,在地上,画出了很大的符文…… 糟糕。

     陡然意识到这点,姜临不由一个激灵,冷不防身后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更是将他吓了一跳。

     他慌忙回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根触手—— 从上方垂下的触手。

     那触手黑漆漆的,足有半人粗细。

    注意到他惊恐的视线,它心情很好似地冲他晃了两下,旋即高高扬了起来,属于吸盘的位置,裂开了一张大嘴,口中又有大片黑色物质如同胃袋般翻出—— 直直朝着姜临吞了过去。

     * 另一头。

     香樟林内。

     好不容易恢复成原状的肉糜系统正顺着木头人的庞大身躯往上爬,苏麦站在下方,一言难尽地看过去,奇怪道:“你这是要干嘛?” “我要穿破这层秽雾,看看上面的情况。

    ”肉糜努力蠕动着身躯,“不是……怎么就上天了呢?虽说她的实力已经积攒得差不多,但正面对抗也太冒险,万一输了……” “不会输。

    ” 突兀的声音在苏麦旁边响起。

    他诧异转头,只见苏醒的杨不弃,正缓慢地从地上爬起。

     他此刻的样子看上去要比徐徒然正常一些,不过也没正常到哪儿去——他的腰部及以下,又再次变回了树干的模样,身上的枝丫比苏麦上次见他时更是繁茂了不知多少倍,腰部后面甚至还有一丛蓬开的树冠,从正面看过去,就像是孔雀的屏。

     ……不过从侧面看,其实更像西蓝花尾巴。

     苏麦忍不住多瞟了几眼,在心里得出结论。

    另一头,已经爬到木头人肩上的肉糜也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徒然她有必胜的方法。

    ”杨不弃一字一顿道,“荒芜女皇。

    你见过这个,不是吗?” 肉糜:“……” 它轻轻啧了一声,艰难地转过身体:“这个是真正的投影。

    想要‘荒芜’掉它,并不容易。

    ” 至少需要的祭品,和之前的就不是一个量级。

     当时徐徒然直接献祭掉了一根杨不弃给的树枝,又拼掉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