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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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柯努地区,那里有很多难民,虽然战争已经过去了数年,但多年内战,使得那里变成了废墟,民众穷困潦倒,每天都靠救济过日子。

    救助队的任务是帮助难民里的孩子注射疟疾疫苗,以及分发食物。

    从弗里敦下飞机后,在去宿营地的路上,入目所见,皆是荒凉,我们换了很多种交通工具才去到柯努,该怎么形容我那时的感受呢?” 她停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一个更加贴切的形容词,“就像是去到了一个不属于地球上的国家,到处都是难民,到处都是垃圾,到处都是饥饿生病的孩子,甚至随处可见尸体。

    很难相像,在如今这样的和平时代,居然还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战争让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很多孩子变成童军,拿枪杀人,无数妇女遭遇□□,而更多人,则在战争中因虐杀失去了家人或者是身体的一部分……我们在那里待了几天,大家每一天都很忙碌,可是这期间又有几个孩子因病死去。

    我们又去了其他地区,我拍了无数照片,我根本无法停止…… 那之后的一年多,我开始来往于非洲各国。

    每一次,恩萨都陪着我,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出事,无论去到哪个国家,他身上总是带着枪。

    也幸亏有他,我每次都能平安离开。

    直到我二十岁那年的春天,我们去了索马里。

    这次不光是为了救助,更是为了拍摄一些照片。

     反政府武装攻击首都摩加迪沙的时候,我们就在附近,虽然没有在战火的中心,但在撤离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我们的车子爆胎,在紧急逃上另一辆车的时候,发生了枪击,当时我已被恩萨推上前面那辆卡车的车厢——其实他原本跑在前面,他可以先跳上去,但是他没有。

    我记得我手里拿着相机,第一声枪声响起时我下意识就开始拍照。

    恩萨跳上卡车之后,也开枪了,子弹声震耳欲聋,车子开始晃动着前进,等我回神的时候,发现恩萨已经倒在那里……”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年春天,因为她,恩萨死在了索马里简陋的医院里。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回去。

     不是回开罗,不是回任何一个去过的美丽城市。

    他让她回到原本来的地方,不管她因为什么离开,用这种近乎流浪的方式放逐自己,都该结束了。

     她这样的年龄,应该在漂亮的学校里读书,享受青春的恣意与美好。

     “我把恩萨的遗体送回了美国堪萨斯安葬,那里是他的故乡,他并不是不想回去。

    我在美国停留了数天,递送了之前在索马里的照片,其中一张获得了那年的普利策奖。

     照片的内容就是当时我们换车遭遇枪击的那一刻,恩萨也在照片里,一手攀着卡车,一手紧握着枪,表情痛苦,眼神执着,远处是城市的废墟,硝烟弥漫,然而摩加迪沙的天空却依然蔚蓝如洗,一半是纯净,一半是罪恶……其实当时,他已经背部中枪,而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没有去领奖,留下地址让他们把证书和奖杯寄去开罗。

    ” 身旁女人近乎淡漠的讲述着一切,仿佛那些伤痛不过只是一个遥远的梦境,“后来,我回了法国,以一个摄影师的身份,在马赛租了房子住下。

    也就是在那年我看到了原诩出事的消息,当时距离他出事已经过去两年。

    我仿佛突然从另一个世界被强拖了回来,很不适应,但我知道我得努力。

    我已经失去一个亲人,我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

    那一年,我一边复读准备考大学一边学习时尚摄影。

    我找到了一开始将我带去巴黎的那位设计师,他当时已经是范惠尔女装的主设计师,多的是名模以及造型师想和他合作,然后他推荐了我。

    几个月后,恩萨横空出世了。

    那之后的四年,我把恩萨变成了摄影之神。

    ” 缓缓的,她结束了这所有一切的讲述。

     这不是一个教育故事,她也从未想过要通过这些事让阮成泽明白到什么。

     她只是想告诉他那些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这世界有多大? ——当你曾无数次目睹疾病灾荒战争生离死别,你也会和我一样,无论遇到的事情有多糟糕,无论现实里阻拦你的困境有多顽固,仍旧能以一颗平常心看世界。

     ——至少远离饥饿,至少四肢健全,至少家园美好,至少生命还在。

     “用那种方式让你知道我是恩萨,不是为了贬低你戏弄你,只是想你明白被人居高临下的感觉。

    ” 她回头看向他,对上他狭长而深沉的黑眸,“对你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