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忘了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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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晚上几乎没睡的那雪早早地起了床。

    看了看熟睡的刘铁,她轻手轻脚带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公交车上,那雪眼神迷离,心情十分复杂。

     九州女子医院到了,那雪下了车。

    她发觉自己的脚步是那么的沉重,心跳在不断地加快,心情越来越焦虑紧张,甚至感到恐惧。

    已经等候在医院大门口的赵小汐,上前拉住了那雪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有过相同的经历,完全理解此时那雪内心的感受。

     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赵小汐陪着那雪坐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检查结果。

    赵小汐尽量找话安慰着那雪,分散她的注意力。

    那雪特别紧张,握着赵小汐的手越握越紧,手心里的冷汗渗了出来,仿佛在等待着一份性命攸关的判决书。

     过了一会儿,那雪紧握着赵小汐的手慢慢松开了,眼神也变得异常坚定。

    原来,那雪想起了昨天晚上婚纱店前,刘铁听到那雪提出结婚时所表达的坚决的态度。

    想到那一幕,一股透骨的心酸袭来,一行热泪在她的脸庞滚落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假如自己真的怀孕了,她将会瞒着刘铁打掉这个孩子。

     这时,一个护士伸出头来,大喊了一声那雪的名字。

    那雪站起身来跟着护士走了进去。

    赵小汐鼓励着那雪加油,泪水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那雪走进诊室,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医生正在看她的检查单子。

    看了一会儿,抬头扫了一眼那雪,冷冷地问:“结婚了吗?” “还……没有。

    ” “知道吗,你怀孕了!”中年女医生镜片后面一双轻蔑的眼神看着那雪。

     “哦……是吗?”那雪咬了下嘴唇,故作镇静。

     “说吧,准备怎么处理?” “打掉!”这两个字一说出,那雪心里感到一阵刺痛。

    她不知道,这也成了她一生都无法忘掉的刺痛。

     “想好了?” “嗯,想好了!” “那个男人呢?” “哪个?” “让你怀孕的那个啊!” “哦……没告诉他。

    ” “做流产手术是很危险的,需要家属签字的,懂吗?” “啊!那我自己……签字,可以吗?” “也可以,走吧!” “谢谢!” “对了,要打麻药吗?打麻药的话,费用要贵一些。

    ” “啊?那就……不用了,谢谢!” “也好,不打麻药也好,知道疼也好,以后就知道长点儿心了!” “啊?会……很疼吗?” “怎么,还怕疼啊?乱搞的时候,没想过疼吧?” “啊……乱搞?我没有,医生!” “还不承认!那你老公呢?这时候怎么找不到人了?这种不负责的臭男人,我见多了,切!真是造孽,还是个男孩儿……” “啊!……” “啊什么啊?进去吧!” 那雪跟着戴眼镜的中年女医生进了手术室。

    一直趴在门缝看的赵小汐,看到了里面的一切。

    看着那个中年女医生冷漠变态的脸,再看看那雪那张善良无辜的脸,赵小汐气得直咬牙,心里不停地骂着,这个老女人说话太难听了,肯定是以前受过很多刺激,才造就了她那张死鱼脸。

    赵小汐想着自己能想到的各种恶毒的语言,心里不停地咒骂着那个中年女医生。

     这时,手术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门外的赵小汐一下子哭了,失声大哭了,她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雪终于出来了。

    她咬着牙,弯着腰,步履艰难,脸色惨白。

    赵小汐急忙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着那雪,心疼地看着她。

    那雪无力地微笑着说没事儿。

     出了医院,她们上了一辆出租车,到了赵小汐的家。

    一路上,赵小汐紧紧地抱着虚弱的那雪,沉默无语。

    但一进赵小汐的家门,那雪一下子抱住了赵小汐,抑制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

    她发现自己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了,似乎都忘了怎么哭了!记得上一次这样痛哭,还是在母亲的墓碑前。

     那雪终于平静下来。

    赵小汐把她扶到床上,让她躺下来先好好休息。

    那雪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赵小汐事先专门买了一只鸡,去厨房炖鸡汤了。

    那雪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赵小汐端着一碗鸡汤坐在床边,正心疼地看着她。

    那雪挣扎着坐了起来,眼里充满了感激。

     喝完热乎乎的鸡汤,那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声音微弱地说:“小汐,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当然!” “我想给铁子发个信息,怕他醒了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那雪,你真他妈是个大傻瓜!”赵小汐气得浑身发抖,随即大骂道:“刘铁,我操你大爷!你是天底下最混最混的王八蛋!呜呜呜……”骂着骂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小汐,别这样!我自己决定的,不怪他!” “那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小汐,答应我,千万别告诉刘铁,好吗?求你了!” 赵小汐把手机丢在那雪身旁,转身走开了,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可怜的那雪了。

    那雪吃力地拿过了手机,想了想,编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她努力控制着眼里的泪水,但泪水似乎却越积越多,终于还是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她哭得像个孩子,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助。

     冬日的阳光,从阁楼的那扇小窗照射进来。

    刘铁醒了,不见那雪,大声喊着,猛地坐了起来,四周环视着,脑子急速地转着,猜想着那雪有可能去哪儿。

    他焦急地拿起那雪给他买的手机,发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铁子,怕吵醒你。

    我和小汐逛街呢,放心!” 刘铁拿着手机,笑了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狭小的房间里,刘铁踱来踱去,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一幕一幕。

    他想起了那雪在婚纱店前那渴望的眼神,想起了自己给那雪描绘的美好蓝图,想起了那雪莫名其妙的抽泣,想起了那雪坐上一辆黑色大奔的噩梦……他突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和窒息。

     刘铁点上一根烟,靠在床头思考着。

    他知道,在这竞争残酷的大北京,要实现自己描绘的美好蓝图,就凭自己的赤手空拳,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自己必须要找到一个最快速度发大财的捷径。

    他想起了前天晚上,熊小乖在MGM曾告诉他,她认识龙德集团的老大,不但可以帮忙引荐他,并保证能让他去龙德集团上班,去帮他实现投资银行家的梦想。

    当然,条件是刘铁要乖,必须做她的男朋友。

     刘铁觉得,熊小乖三番五次地说要他做她的男朋友,无非是一个富家女闲得无聊拿他开玩笑,根本没当真。

    不过,熊小乖所说的龙德集团,那可是京城乃至中国都赫赫有名的金融控股集团,是刘铁很向往的一个神秘的地方,有了这个平台,梦想可以说就实现了一半了。

    想到此,刘铁咧着嘴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小纸条,看着熊小乖留给他的电话号码,犹豫着是否给熊小乖打个电话。

     熊小乖真的认识龙德集团的老大吗?真的会帮他引荐吗?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同事们都说她是个神秘大佬的女儿,连MGM的老大都那么怕她,看来来头不小。

    如果她真能把自己弄到龙德集团,那就太牛了。

    至于熊小乖的条件,反正熊小乖一个女孩儿,也不能怎么样。

    刘铁想着,于是拿起了手机,略显生疏地拨打了熊小乖的电话。

     没一会儿,刘铁的出租房楼下就传来了一阵马达轰鸣声。

    刘铁从窗口伸出头,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红色法拉利跑车。

    熊小乖左手不停地按着喇叭,右手拨着刘铁的手机。

    刘铁本想给熊小乖打个电话试试运气,有一搭无一搭的,没想到她还真来了,而且来得还这么快。

    他手忙脚乱地到处找那套唯一的西装,快速穿上,大步跑下楼梯。

     熊小乖站在红色法拉利跑车旁,一手掐着腰,一手扶着车门,上下打量着刘铁,扑哧一笑:“你丫行不行啊?穿一身几十块钱的西装,还打一条破腰带!土不土啊?赶紧回去换一身去,随便点儿就行!”刘铁低头看看自己觉得还挺帅的,跟熊小乖解释道,这是他唯一一套像样儿的衣服了,一会儿要见龙德集团的老大,必须穿得正式点儿,以示尊重。

    熊小乖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他脖子上的领带说:“熊姐求求你,能不能把脖子上那条破腰带解下来呢?土鳖!” 刘铁尴尬地憨笑,解下领带揣兜里,低着头好不容易上了那辆红色法拉利跑车。

    熊小乖故意猛地一脚油门,跑车呼啸着就飞了出去,刘铁吓得赶紧到处乱抓着。

    熊小乖开心地哈哈大笑,像个顽皮的孩子。

    刘铁面红耳赤,偷偷地看了眼熊小乖,发现这个刁蛮跋扈的富家女,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红色法拉利已经飞快地行驶在长安街上了,并驶向了刘铁又爱又恨的金融街。

    想到熊小乖现在真的要带他去见龙德集团的老大,刘铁内心十分兴奋,也十分感激。

    怎么说自己毕竟是个穷保安,别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熊小乖没有嫌弃他,至少她不是个势利的女孩儿。

    熊小乖开着车,瞥了刘铁一眼,发现了他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阴阳怪气地说道:“行啊,哥们儿,有手机啦!谁送的?” “嘿嘿,我女朋友送的。

    ” “比我的那部诺基亚8800好,对吗?” “不是,你那太高级了,我配不上啊!熊姐,咱现在真的是去龙德集团啊?” “那你想去哪儿啊?前面就是中南海……” “中南海?不是,我不会游泳!我是说,你真的认识龙德的老大?” “熊龙德,听说过吗?” “如雷贯耳啊!龙德集团董事会主席,证券大鳄!” “看来你貌似真是学金融的哈!” “绝对正宗,如假包换!对了熊姐,我还想多一嘴,能否问下熊龙德和熊姐您是啥关系?我就是随便一问哈,熊姐可以不回答的。

    ” “熊龙德是我爹!” “我靠,真的假的?”刘铁兴奋得声音都变了。

     “你大爷!有他妈随便认爹的吗?”熊小乖抬手给了刘铁一拳。

     “有啊,当然有了!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认干爹了啊!” “滚!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去啊?” “我信我信我信!不过,我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2003年我刘铁要走狗屎运了?” “你他妈会不会聊天啊?什么叫狗屎运啊?谁是狗屎啊?” “啊!瞧我这张破嘴!我太他妈不会聊天了!熊姐见谅哈!” “刘铁,知道吗,你在犯罪!” “啊?……熊姐,我知道错了,但离犯罪是不是远了点儿啊?” “刘铁,像你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在MGM当保安,你自己说,你对得起政府吗?难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