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最后的秘密

关灯
其实这类仪式本来就一直存在,比如西列斯就曾经记得他在沙龙见到过一个“家务仪式共享学部”;不过在此之前,这都被认为是“小技”。

     只是因为兰米尔赚得盆满钵满,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这样的研究了。

     对于西列斯来说,他的生活倒没有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倒是已经将【无形之笔】这个仪式的存在爽快地分享了出去,但除了可以远程向餐厅点单……生活好似也仍旧一如既往。

     八瓣玫瑰纸的存在倒真的成为了一个秘密。

    他甚至不得不将一些其他人拥有的八瓣玫瑰纸回收。

     他当时是将八瓣玫瑰纸折成了纸飞机,然后与“阴影”交流。

    虽然也就那么几句话,但是那在某种程度上彻底改变了八瓣玫瑰纸的本质。

     那真正让这份力量在神明宇宙之中拥有了一席之地。

    而这还多亏了“阴影”的慷慨,祂直接就承认了这是属于西列斯的乐园。

     ……尽管只是那么一阵子。

     在时间来到春日之后,安缇纳姆提供的那一点临时意志就消失了。

    这一点意志是当初西列斯因为“复现自我”的仪式而受到历史学会的表彰,所以才得到的。

     正如他当初想的那样,这一点临时意志的持续时间是一整年,也就是从这一次的表彰仪式开始,到下一次的表彰仪式之前。

     不过,如今安缇纳姆仍旧在沉睡之中,西列斯怀疑这临时的一点意志恐怕也不会再出现了。

     西列斯无从验证他这个想法的真实性,毕竟他并未再受到历史学会的表彰。

    倒不如说,现在历史学会也没心思关注这个问题。

    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历史学会的组织架构出现了很大的变动。

     ……不管怎么说,现在西列斯的意志始终维持在99点,这和琴多是一样的。

     至于安缇纳姆是否会醒来,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西列斯希望安缇纳姆会醒来。

     准确来说,他从安缇纳姆·费希尔这里得到了两次帮助。

     一次是安缇纳姆以过去与历史之神的名义,为西列斯提供了为期一年的意志加成;一次则是安缇纳姆以费希尔文明的名义,为他提供了足够坚实的靠山。

     这两点是西列斯最终得以直面“阴影”,并且说服“阴影”的底气。

     关于让“‘阴影’认定命运的力量不在费希尔世界”这个问题,西列斯是在后续调查的过程中,才慢慢整理出种种细节,确认“阴影”对此深信不疑。

     一个核心的问题就是,“阴影”首先不认为西列斯获得了命运的力量。

     一方面,西列斯自己就曾经摆脱了命运的污染,他也很少利用命运的力量。

    真正与他始终缠绕、始终亲密的力量,是“虚幻”。

     很难说埃比尼泽·康斯特的选择是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另外一方面,对于“阴影”来说,祂也很容易意识到,西列斯之所以能够在那个时刻成为神明,是因为梦境泡泡正笼罩着拉米法城,而一场梦中冒险的戏剧正在其中上演着——在这一点上,加兰和阿克赖特帮了很大的忙。

     真实与虚幻的力量交织,以及西列斯早已经意识到的、他始终保守的那个秘密,才共同在那个时刻营造出了西列斯成为“世界的守密人”的契机。

     这一点,尤其是前者,其实是西列斯自己当时也忽略的。

     的确,他得到了世界的认可与帮助。

    世界愿意在他成神的道路末端,砌上最后一块砖。

    但是,在这最后一块砖头放下之前,神明的“基座”至少要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另外一件事情可以作为这个问题的一个注脚。

     在10月20日的黎明光辉照耀这个世界的时候,西列斯意外地发现,他拥有了那最后三个人偶的掌控权。

     换言之,他在那一刻,拥有了阿卡玛拉最后的力量。

    他成为了虚幻的神明。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

    他重新变回了一个意志99的人类。

     简单来说,梦中上演的戏剧,而虚幻的剧目却又契合了梦中冒险的主题。

    同时,正是他亲手推动这一切发生。

    显然,这让阿卡玛拉十分喜悦,终于开启了那最后尘封的力量之门。

     也可以说,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巨大的梦境泡泡以及梦境中上演的戏剧性画面,正是西列斯所拥有的“永恒固化的仪式”。

     那就是他的乐园,同时也十分符合他一开始的想法——因为那正是来自于他在纸张上书写的一本小说。

     西列斯自己其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毕竟他希望加兰小姐的故事一直在梦境泡泡中进行排练,只是为了“复现”与“契合”这种力量,希望能让现实中的结局也如同故事中的结局一样美好。

     但是“阴影”显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力量的本质。

     或许西列斯没意识到这一点才是一件好事,想要骗过别人首先就得骗过自己。

     总之,“阴影”排除了他拥有“命运”的力量的可能性。

     成为虚幻的神明,对于西列斯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他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神明(他没有真的拥有100意志),所以他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顶多就是能同时操控六个人偶了。

     ……要是他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而这本书的简介上写着他是“时光与命运之神”,那么很遗憾,读者们恐怕是和那位外神一样被骗了。

    (“读者”之于他的世界,还真像是一位外神,不是吗?) 这是一个狡猾的诡计——同时也成为了他保守着的一个秘密。

     因为,尽管他拥有了时光与命运的力量,但他从来也不能、并且不愿,成为“时光与命运之神”。

    那只是掩盖了他真实的力量。

     一个虚幻的、半真半假的、用以掩盖真相的谎言,十分符合他的力量。

     而时光与命运的力量——至少对于西列斯来说,他并不喜欢动用这份力量。

     他可以说他喜欢那种真实与虚幻、世界与故事的种种概念,基于一个小说家的天性;但是要让他真的如同神明一样、如同掌控着书中角色命运一般,去掌控现实中人类的命运……那他也不那么喜欢。

     直到现在,他也始终认为,“命运”理应掌握在每一个人类的手中,而非神明手中。

     总之,在彼时的那个夜晚,“阴影”发现命运不在这位新生的神祇手中。

     而祂又能得出什么其他的结论吗,关于命运的去向? 安缇纳姆?不不不,祂很清楚安缇纳姆已经抛去了“命运”,很清楚安缇纳姆只拥有“时光”的力量,而“阴影”对“时光”没有兴趣。

     而费希尔世界的其他神明(除了西列斯之外),全都已经陨落了。

    “阴影”也十分清楚祂们的力量情况。

     至于费希尔世界的其他……呃,活物? “阴影”愿意和西列斯对话,那已经是因为西列斯成为了神明;“阴影”绝对懒得正眼瞧瞧那些人类或者其他生物,在祂眼里那都是小虫子,不可能拥有“命运”的力量。

     未成神的、单独的普通人也绝对不可能承担时光与命运的力量(西列斯也并非承担,骰子和球球都是独立的“半成品”神格)。

     费希尔世界本身当然也不可能成为时光与命运的力量的宿主。

    况且,“阴影”自己也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多年,祂很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

     至此,“阴影”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就是,“命运”并不在这个世界。

     并且祂也很快会意识到一种可能性,也就是,安缇纳姆既然抛弃了“命运”,那祂完全有可能通过神明宇宙将这份力量抛向其他的世界——反正不能让“阴影”得到。

     因此“阴影”才如此焦急地离开,祂生怕别的神抢了祂的“命运”。

     至于之后“阴影”是否会在神明宇宙中为非作歹,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对于西列斯来说,至少费希尔世界已经获得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在新的黎明纪,费希尔世界的人类总归能安安生生地发展一段时间。

     ……甚至发展一下文娱产业。

     琴多很快就将那位报社的记者带到了西列斯的办公室。

     那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士,看起来十分干练。

    她递来了自己的名片,同时介绍说她所任职的报社是今年新成立的,主要瞄准的就是一些文化艺术领域的信息。

     因此,他们才在西列斯的新书出版后不久,就打听到所谓的“贺先生”的真实身份,并且忙不迭过来拜访。

     这一天是周五,西列斯照例在拉米法大学处理一些行政事务,所以才能碰巧撞上这位记者女士。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我已经阅读了您的新书。

    ”这位女士说,“我有三个问题想要询问您,可以吗?” “当然可以。

    ”西列斯回答。

     “那么……第一个问题是,我感到您似乎有意使这本书的风格偏向于轻松戏谑?那本质上是一个沉重的故事,关于世界的毁灭和英雄的付出。

     “但是,许多遣词造句都如此戏谑滑稽,甚至于搞笑,让我不得不怀疑您是特地如此写作。

    您这么做是有什么用意吗?”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然后说:“是的。

    ”他又顿了顿,才接着说,“我不认为所有拯救世界的故事,就非得是惨痛的、黑暗的,好似主角一定要失去点什么,才能证明他的艰难。

     “我当然也欣赏那一类故事,并且敬佩那一类英雄。

    但是对于我来说,当我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我首先思考的问题就是,我想写出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记者女士问:“您想写出一个轻松愉快的拯救世界的故事?” “的确如此。

    但这个定语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西列斯说,“我想写一个拯救世界的故事,然后我开始思考拯救世界的主人公应该是谁。

     “我认识的一些小说家们给了我一些灵感。

    我们都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主角不够强大,那么他肯定没法拯救世界;可如果主角都已经这么强大了,那为什么拯救世界会显得那么艰难? “我们意识到,是因为小说不得不存在一些戏剧冲突,来吸引读者。

    那是十分刻意的做法。

     “而您想摆脱这种刻意?” “我不想摆脱这种‘刻意’,小说的魅力与小说的虚假都来自于这种‘刻意’。

    ”西列斯认真地说,“如果一个小丑永远不出糗的话,那人们何必要去看他的演出呢? “我只是想尝试一种更有趣的方式,让拯救世界的英雄变得游刃有余、让拯救世界的剧本摆脱那种永远挥之不去的残酷血腥味。

     “我喜欢圆满的结局与故事,同时这也更加真实。

    ” “真实?”那位记者女士怀疑地望着西列斯。

     琴多在一旁低声笑了笑——他是知道西列斯的意图的,他知道西列斯这么写,只是为了让他在书中隐藏的这个秘密更加保险一点。

     西列斯将发生在10月19日那个夜晚的事情的真相,隐藏在了他的新书之中。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