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争夺的遗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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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雪白的手腕伸出床帐,盈盈搭在床沿。

     地上悄无声息落了张照片,因为被人抱着睡了一宿,纸张已变得皱皱巴巴。

    谢文修蹲下,试着捡起来,手指却穿了过去。

     这是谢文修死后的第三天,不知为何,他没有魂归地府,更没有上西方人所说的“天堂”,而是滞留在人间。

     白天时他会感到虚弱,只有待在危野身边会好些,可能跟危野是阴命有关系。

     床上的人被鸟鸣声惊醒,忽地坐起来。

     危野跳到地上捡起照片,把褶皱抚平、揣在怀里,才想起来趿上鞋子。

     谢文修站在床边,默默看着他。

     他娶了危野半年,只把对方当作雇来照顾他的人看待,长久相处,对他也有所了解。

     危野没读过书,也没什么兴趣爱好,美则美矣,性子未免有些浅薄,过去跟他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要这要那,似乎只在看到钱时才会露出真心笑容。

     谢文修一直认为危野照顾他,完全是为了讨生活,甚至是厌恶他的,才会在他死后开心到笑出来。

     可现在的表现却明显并非如此,房间里没有别人,他绝没有表演的理由。

     “为什么?” 疑惑的三个字出口,却只有自己能听到。

     纤长手臂穿过宽大袖口,危野缓慢地套上袄裙。

    他年纪刚二十出头,骨架并不粗放,肩窄腰细,从眉眼到身量无一处不精致,即使不施粉黛,穿着女装也不违和,有种别样的优美。

     尚在服丧,他穿的是件素青色衣服,又在外面套上白缎丧服,像一根水嫩的青葱。

     这是他年轻貌美的未亡人。

     谢文修脑中忽然多出这个念头,倏然移开无意识盯着对方穿衣的视线。

     门外长青听到声音,敲门,“夫人,您起了吗?今天有长辈登门,咱们要早点去。

    ” 危野应了一声,长青将水端进来,又很快关门出去。

     大户人家往往有下人伺候穿衣盥洗,危野却因为身份特殊,丫鬟小厮都不能近身。

     收拾齐整之后,危野走到门口,又转身看向屋里,他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以前总想自己住一间大屋子,现在真的实现了,怎么反而觉得空空荡荡的。

    ” 谢文修微怔。

    过去为了照顾他,危野一直睡在外间的榻上,在他死后才搬进这张床。

     那双漂亮的凤眼神色低落,等谢文修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忍不住跟在危野身后出了门。

     谢家在安城树大根深,今天来的叔伯堂亲不少,一个个年纪不小,坐满厅堂。

    危野稍慢进门,一群人看过来,沉甸甸的视线很有压迫力。

     “一个内宅小辈,反而让我们等你?”这些在谢文修在世时,皆仰仗他生活的旁支,此时却敢跳出来拿乔。

     “四叔,您别见怪,都怪昨夜我守灵到太晚。

    ”危野不卑不亢地笑了笑。

    他没见过这些人,在进门前花了点功夫跟管家认人。

     那人不耐烦地摆摆手,“这种小事先不与你计较。

    各家店铺的掌柜的都在门外,先把人叫进来,商量正事要紧。

    ” 危野笑容微敛,“我以为诸位长辈是来奔丧的,原来不是么。

    ” “先把重要的事情商讨完,我们自然会去给贤侄上柱香。

    ” “每月月初对账,是早早就定下来的规矩,没有突然改变的道理。

    ” 人多势众,七嘴八舌,倚老卖老。

     见危野不叫人,有人直接道:“我就直说了。

    如今贤侄不在了,老二老三又离家多年,你们这一支也没个顶梁的,不如把掌家印交出来,把谢家的生意重新分配。

    ” “是啊,总不能让大家多年的努力就这么断了,这么多伙计等着吃饭呢。

    ” 来的如此整齐,可见是早有预谋。

     一群趁火打劫的烂人! 谢文修的脸色沉了下来。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向危野。

    出乎意料的是,他本以为没见过世面的人,此时却并不惊慌。

     危野在主位坐下,端起茶盏,吹了吹杯中茶叶,“诸位好急的脾气,不如先喝杯茶降降火。

    来人,给各位长辈添茶。

    ” 管家忙叫下人上来,只是片刻功夫,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知不觉被打断。

    谢文修发现他竟然无师自通了谈判的手段。

     “你拖延时间也没用!”茶水添完,一个人忽然拍桌子,“来人,把门外的掌柜都叫进来!” “我看谁敢。

    ”危野声音清亮喝道:“胡管家,谁敢进来,乱棍打出去!” 过去的危野也不好惹,但只能算是泼辣,胡管家第一次见他这样威严的样子,愣愣应道:“是。

    ” 他自进门便态度平和,突然发作让众人都是一愣,一老头怒道:“你以为你能当谢家的家?” “不然呢?”危野八风不动,“要不要提醒你一下,我是这座宅子里唯一的主子。

    ” 老头气得胡子翘起,“你不过是一后宅妇人,谢家从没有内宅人当家的先例!” 危野托茶杯的手指暗自攥起,面色微白,谢文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