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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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她的记忆。

    我既得了她的恩惠,所思所想便是替她保全叶家人。

    ” 所以这个小姑娘并不是重活一回,而是借尸还魂。

     温御惯与狡徒奸恶打交道,自是能分辨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此女方才诉说时双肩微耷,呈自然之状。

    双手垂在身侧,并无不安的小动作。

    在说到原来那位叶家大姑娘时,眼中划过一抹悲悯。

     如此荒诞,却似乎更合理。

     他在观察叶娉时,叶娉也在密切感知他的情绪。

     或许这位温郡王,信了她说的话。

     “小女所求不过家人平安,此前多有冒犯郡王之处,实在罪该万死。

    若郡王能宽恕于我,小女日后必定谨言慎行,绝不会再言语唐突您。

    ” 见温御气场平和,她又接着道:“郡王,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小女都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没有显赫的身份,也没有过大的野心。

    以前所求不过一生安稳,现在只求家人平安。

    您身份高贵,如坐云端。

    小女低微,如落尘埃。

    灰尘再是借风起舞,也无法飞上天。

    像小女这等微不足道的人物,不值得您多看一眼。

    ” 这般自贬,竟是让人有些不忍。

     温御已不记得自己的心有多久没有为某件事某个人起过波澜,越是年长他的心越是像是沉寂的凛冬,一片冰封白雪茫茫。

     眼前的女子,原本的年纪应该也不大。

    他活到四十有二,应该比她年长许多。

    仔细思来,似乎有些以大欺小之嫌。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可笑自己多活一世,再是容颜回春,却改变不了沉沉暮气。

    倒不如眼前的女子,借了异世轮回的光,还魂之后大放异彩。

     “那本书,是史书?” “不是。

    ”叶娉心下一松,看来温御信了她。

    “乃是一话本,名为《盛宠小娇妻》,讲的是您妹妹温如沁和宣平侯世子沈翎的恩爱故事。

    ” 居然是话本。

     而且这名字,委实俗气了些。

    天下竟有如此荒诞之事,当真是活久见妖魔,更荒诞的是他竟然信了。

     叶娉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杀自己,道:“书中所记郡王不负皇恩,披荆斩棘保家卫国,后世流芳千年万年。

    ” 千年万年? 他可活不了那么久。

     温御深深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转身走了。

     身高腿长,如松如竹,端地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大美男。

    叶娉却莫名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孤寂,所到之处行人避让,如落入凡间的孤星。

     或许是高处不胜寒,这位郡王爷活得未必开心。

    只是相比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出身显贵的世族子弟何等幸运。

    像她这等朝不保夕的可怜人,更是没有资格同情别人。

     三喜见温御走远,这才白着一张脸过来。

     “大姑娘,温郡王怎么会在这里?” 叶娉满腹心思,随口答道:“来看我的。

    ” 三喜想哭,她家大姑娘的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生病的大姑娘好可怜,她身为丫头不应该刺激主子。

    哪怕是说谎,只要姑娘能开心她也愿意试一试。

     “……奴婢就知道郡王爷一定是来看大姑娘的,大姑娘这么好,他肯定被你的真情所打动,对你上了心。

    ” 叶娉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三喜这丫头,还真信了她的鬼话。

     得以保全性命的喜悦,和被人这般无条件信奉的感动,让叶娉鼻头莫名泛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三喜越发心疼自家主子,仅是见了郡王一面,居然能让大姑娘喜极而泣。

     这时叶婷也跟过来了,看到大姐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大姐,那位郡王爷说什么了吗?” “没有。

    ” “那就好。

    ” 叶婷心想,那位温郡王生得那般好,难怪大姐入了痴。

     “大姐,咱们回去吧。

    ” 叶娉捏着妹妹的掌心,轻轻笑了一下。

     她好生叮嘱叶婷和三喜一番,二人知道轻重,自是不会说出去。

    是以叶母和叶氏都不知道,还当是姐妹俩在家里闷得慌,出去透了个气。

     傍晚叶庚下值回来,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他已为叶廉那得一位老夫子。

    那位老先生曾任国子监的讲学博士,学识渊博德高望重。

     一家人听到这个消息,皆是欢喜不已。

     翌日叶庚特地告假,准备一应上门礼带叶廉去拜访那位老先生。

     父子二人到了老先生的家门口,叶庚敲门几次无人回应。

    最后出来一位老仆,说是他家老先生病重不见人,近日也不会再收新学生。

     叶庚大惊,明明说好了的。

    他还亲自和老先生谈过,将自家与王家的恩怨和盘托出。

    他记得当时老先生十分气愤,极是不耻王家的行径,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畏惧强权,一定会收下叶廉这个学生。

     没想到不到一天的功夫,竟是生了这样的变故。

     他初时当真以为老先生是病重,尔后细想便知此事有内情。

    他与老先生见面时,对方红光满面气色极好,不可能一夕之间就病倒。

     叶廉来时极为欢喜,眼见着这般情景自是猜到结果。

     他垂着头,很是沮丧。

     “无事,这个不成,为父再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