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番外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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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是你做的。

    ”温栩入口就追加了口酒,对盛栖说:“咸得像盐罐子掉进去。

    ” 盛栖不信,尝了一口,“哪有很咸?” 温栩转向温潋:“柠柠吃,说句公道话。

    ” 温潋在两双眼睛盯着之下,还没有动筷子就先声明:“我不会说公道话。

    ” 言下之意,她不可能帮腔温栩,但盛栖做菜容易咸也是事实。

     成涓看她们三人为一道菜争执,明明说咸,却还一人一口反复辨认。

    她心里好笑,这样很好,热热闹闹,只是显得她太过沉默。

     盛栖当然不会冷落客人,很快便将话题抛给她,她就接下聊着。

     奇怪的是,温栩就坐在她身边,却并没有刻意将搭她的话茬。

    而是极其自然地吃着饭,开口也只看对面的温潋和盛栖。

     其实这不奇怪,太久没见面,亲近不起来是常事。

     成涓之所以有点纳闷,或者说失落,是因为温栩的性格不该这样。

    如果她今日特意来见自己,不会故意晾着人,反而会多与她交流。

     可今天从她进门,端了杯茶,寒暄那么两句之后,就没再看成涓了。

     彷佛只为来找温潋和盛栖,顺道见她而已。

     这种让人捉摸不定的态度,反而使成涓镇定下来,萦绕在心头的惶然和无措都淡了几分,连带着乍见温栩时的欢喜。

     温栩今天没开车来,所以跟盛栖喝了酒,她常应酬,酒量很好,成涓几乎没见她醉过。

    所以她酌两杯,成涓都没理会,只是默默喝着可乐。

     午后众人闲谈,不知怎地,四个人在一起都成了闷性子,聊得昏昏欲睡。

     盛栖家里连个客房都没有,温栩也不想在沙发上睡,起身准备回家。

     盛栖陪着站起,在这时看了成涓一眼。

     成涓是开车来的,如果愿意,送温栩回去再好不过,两个人也能好好聊一聊。

     这一眼给了成涓台阶下,如果今天她跟温栩就这样告别,大有不欢而散的意味。

    因为她的心情比没来之前差得多,隐隐有股怨气,可也不是怨温栩。

     大概是怨她自己。

     为什么跟块木头一样,为什么不讨温栩喜欢了,为什么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我送你吧。

    ”她跟在温栩身后,“送完顺道回家了。

    ” 同一个方向,这理由相当自然,盛栖帮温栩应下:“那太好了,我不送了,你们路上小心。

    ” 温栩在门口终于看了成涓一眼,笑着说:“麻烦你了。

    ” 这有什么麻烦的,从前她常把自己直接送回乡下家,一来一回两个小时,没听她喊过麻烦。

     今天成涓将那段路开了一遍,想着温栩每次一个人回去,没人跟她说话,她心里会想些什么。

    想自己还是想回城后玩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想,百无聊赖地看着路。

     两人一起到了停车处,成涓一直不知说什么,温栩倒忽然笑了,对她说:“要是觉得勉强就算了,我自己回去。

    ” “不勉强。

    ” 回答之前,成涓皱了眉头看她,似乎很不赞同她的话。

     “送温总是应该的,温总从前常送我。

    ” 温总……她这样疏离,温栩脸上表情有些僵,柳成涓是故意的。

    可想到她是主动提出要送,不算太冷漠,暂且不跟她计较。

     关上车窗,隔绝了风里清冽的梅雪味道,冬日午后的阳光堪堪铺在车里人的衣裳上。

     温栩的心情随之升温,只两个人的空间,她不必再做样子给别人看。

    而指望柳成涓活跃气氛难如登天,还得由她来开场。

     她半是探寻半是委屈的话说出了口:“你整整一年没有联系我。

    ” 不联系是因为不想,也不能,若忍痛分开了,却还你来我往地问候,岂不是白费功夫,掩耳盗铃。

     生生营造出一股子异地恋爱的感觉,那就没意义了。

     是对离别和重聚的不尊重。

     唯有彻底断了纠葛,才能想清楚放不下什么,也能细细考虑要不要捡起。

     她花了一年来审视自己,能否孤独地生活,容许生活重心只剩下工作和家人,能否转而心仪他人,开启新的航线。

     而温栩用这一年,必定发现柳成涓这人多心狠,从前优柔寡断是因为拿人手短,连本带利还钱后,半点恩情都不顾了。

     只有这样,温栩才能感觉到失去,再习惯失去,然后考虑别的人。

     年轻的,新鲜的,有趣的,听话的,甚至是床上默契的,又有什么难找,成涓在这方面对温栩很是自信。

     她一遍遍地想,温栩离开她会更好。

     而在这一遍遍祝福之前,是她一遍遍的不舍与绝望。

     在孤独中割舍一个爱了几年的人谈何容易,难道要她在空房子里忽然立地成佛,不再渴求那人含笑的声音和温暖的身体吗? 做不到,在工作和家人之外,她需要放松和救赎。

    而这些没法转移到别的人身上,心里有人没放下,挤不进去闲杂人等。

     今天愿意见温栩,愿意送她回家,是因为心里的那个时间到了。

     一年了,她不能继续不理人,总该与温栩说一声。

     但究竟说什么,她心里又没有准确的答案,摇摆不定,索性临场发挥。

     她回:“那边工作忙。

    ” 这理由给得敷衍,与其说解释,不如说是礼貌,为了不冷场而已。

     温栩“呵”了声,没有深究,“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预计在后天。

    ”晚一天也可以,但现在没必要说。

     成涓从盛栖家离开后就没笑过,一板一眼,认真地在开车。

     温栩频频往她脸上看,她干什么都认真,哪怕不喜欢的事情,也能做得很好。

     她对着自己,连笑都吝啬。

     她细想,哪怕是刚在一起那会,成涓也不曾卑躬屈膝地讨好,只是会好脾气地由着她作主和使唤。

     后来成涓离开校园,一天一天地变化,同样是顺从和配合,但与之前的小心谨慎不同,更加淡然。

     有时温栩会去琢磨她的表情,虽然心事重重,拧着眉头,却并非烦躁的状态。

    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偶尔被逗得不开心,才挣扎一下子。

     直到成涓不欠她什么了,终于开始不耐烦,开始质疑,反抗。

     温栩不情不愿地放了手,就像笼子门不慎打开,急着飞出的雀,转瞬不见了踪迹。

     一年,了无音讯,只能从盛栖嘴里知道她的近况,还是迷迷糊糊的。

     不知是她说得就不清楚,还是盛栖有意虚化。

     温栩想她想得恨不得带人过去,把她抓回来,关在家里,就不许她工作,把她气死才好。

     这是第二次被留在原地,虽然这次不同以往,错不在对方,但温栩有自己的尊严。

     成涓既然不想见她,她就绝不出现,成涓不肯理她,她就绝不打扰。

     硬生生耗了一年,她不主动,那人就真的消失了。

     想起从前也是,怎样都要她主动才成,温栩冷静地配合着。

    一旦成涓不配合了,温栩不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