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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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的是附近两个村子的人,又因为有利可图,有些人家是咬牙拿出压箱底的棺材本去买的猪崽。

    所以他们附近两个村子,最少也一家养一只,多的竟是一口气养了八只。

     眼下,全砸了。

     赔本就不说他了,可问题是,人家现在要状告他们,要让他们依着契约赔钱!! 杀了猪的那户人家自是不用说了,坐在地上就是好一通的哭天抢地。

    可惜,都到这时候了,压根就没人会来安慰他们,大家都纷纷跑回家,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当年签订的那份契约。

     通常来说,就算一个村子连一个认识字的人都没有,附近总归是有的。

     等他们找到识文断字的人,拿出东拼西凑出来的铜板,央求着人家帮忙念念契约,最好再帮着分说分说。

    那读书人还真的帮忙念了,也分析了,就是那个结果很是不尽如人意。

     契约上,由酒楼方先付出二成的定金,待肥猪出栏后,再付剩余八成定金。

    这所谓的二成,是按照通常情况下一头猪两百斤计算的,每斤作价一百文钱,整头猪也就是二十两银子。

    这个价格是要高出朝廷的收购价的,但这也算正常的,朝廷是大批量收购,而且如何运输皆不需要王香芹那头操心,只需要将生猪准备妥当,就万事大吉了。

    而酒楼方则是要求农户将猪宰杀后送到酒楼后厨的,这就是又是另外的价格了。

     且不提细节方面,反正依着契约,酒楼方已经先行付了每头猪二两银子的定金给养猪户。

    假如最后出栏的肥猪并非两百斤,那就依着实际重量来计算。

    并且养猪户不可将猪卖予其他商家,必须交由契约方,违者将赔偿十倍定金的价格。

     那读书人也听说了这事儿,帮着分析了一下,叹息道:“这事儿只怕你们不占理。

    ” 养猪户们哭得死去活来:“咱们当初就是想着只卖给他就好了,没想过要卖给别人啊!” 整猪卖二十两银子还不够?这都嫌不够,得有多贪心啊!普通的猪最多也就是三五两的价格。

    换句话说,假如真的有商家高价求购,要是在付清了赔偿金后,还能赚到比尾款还多的钱,那就卖呗,反正这个契约规定的是赔钱,又不是坐牢。

     其实,那酒楼少东家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想把这些农户坑进大牢里去,就盘算着,假如真的有二傻子来搞事,他虽然拿不到贡猪肉,起码还能得到每头猪二十两银子的补偿款,而对方想要买猪,起码得付出双倍以上的价格。

    这么一来,利润就太少太少了,正常人都不会干,哪怕退一步说,真的遇到了这种二傻子败家子,吃亏的也不是他。

     万万没想到,他没等来二傻子败家子,自个儿倒成了被坑的那个傻砸!! 万幸的是,傻的不止他,毕竟跟他一样去附近村子里订购生猪的人还有好几家同行。

     同行是冤家,自个儿倒霉是很惨,不过想着起码他签订了契约不亏还有得赚,其他人要是订了契约还成,没订的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少东家其实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心理安慰。

     他要的又不是赔偿的那点子蝇头小利,而是长久的利益。

    要知道,宁氏这种乡村妇人只会那么一两道菜,可像他家这种大酒楼,好些个大厨呢,多整治几道猪肉菜简直太容易了。

    甚至他还可以让大厨们依着贡猪肉的口感,量身定做菜肴,将贡猪肉那极佳的口感发挥到极致! 可惜啊可惜,眼下全毁了! …… 养猪户们并不知道那少东家的想法,不过事实上,少东家咋想的也确实跟他们没啥关系。

     眼下,对于养猪户们来说,只剩下了两条路。

     要么依照契约赔钱,要么上公堂。

     就不说这年头了,哪怕是王香芹上辈子,普通人对于官司也是能避就避的。

    而这年头,普通老百姓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才不愿意跟衙门扯上关系。

    可少东家的话时刻在他们耳边回响着,逼不得已,这些养猪户们只能联合在一起,齐齐的往县衙门去了。

     再怎么没见识,也知道先下手为强。

     之前上县衙门的那些人,还是觉得被人坑了,想让县太爷主持公道。

    可后来这一波人,却是觉得活不了了,赔偿款他们是交不起的,大牢也是不想蹲的,况且这两个选项最终的可能性都指向了家破人亡。

     一时间,县衙门再度成了众矢之的,比赶庙会当天都要热闹得多。

     ** 听手下人讲述了衙门前的盛况,县太爷面沉如水。

     “来人,提审朱四郎!” 可怜的朱四郎,再一次上了公堂,面对县太爷的厉声质问,他满脸的痛苦懊恼自责绝望。

     县太爷的本意是,通过再度提审逼朱四郎说实话。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彻底的排除了偶尔一次巡讲出了纰漏这个可能性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所谓的巡讲内容,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

    既如此,作为巡讲的负责人,朱四郎就有着不可逃避的责任。

     不责问他,责问谁?! 然而,甭管县太爷是厉声呵斥,还是好言相劝,或者干脆就是布下语言陷阱,等着朱四郎入坑,最终换来的结果还是朱四郎的无条件配合。

     “……全县养猪户都因为你的缘故,损失巨大,还要面临被商家追责的境况。

    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家破人亡,你就一点儿也不愧疚吗?” 朱四郎:“我愧疚啊!” “那些人曾经无比信任你,哪怕你的巡讲说的不是那么好,他们也记不住那么多的内容,就经常好几户人家派出记性好的后生,一人记一部分,有时候甚至追着你跑了好几个地方,好不容易才背下了那一长段一长段的话。

    他们觉得你是大好人,是活菩萨,结果呢?你的良心就不会不安吗?” 朱四郎:“我特别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