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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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母顿了顿,立马拍着胸口保证道,“我这就让六郎来找你,他要是不好好写,我揍他!” 王香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桩交易就这样达成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哪个比较好。

    她本人肯定是反对人口买卖的,问题在于,甭管哪个年代的法律,都管不了嘴上说说的。

    迟疑了片刻后,她没作声,只打算视情况再看要不要阻止,毕竟眼下宁氏才刚生完孩子,咋都得再等上一个月才好。

     就这样,六郎被迫去了宁家写书。

     依着这一带的风俗习惯,女人家的产房也好,坐月子的房间也罢,其实都不太吉利的,男人多半嫌晦气不进去。

    当然,要是家里只有一间屋子,那就没办法了,穷可比晦气更可怕。

     六郎倒不是嫌弃那屋晦气,他纯粹是害怕,怕他二嫂折腾死他。

     事实上,他这么害怕是很有道理的。

    等宁氏出月子时,新的书稿也差不多完成了,而此时的六郎…… 更秃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在宁氏和温氏坐月子期间,十里八乡各个里长也挨家挨户的通知了具体的补偿时间。

     其实就是按批次补偿,毕竟就算县衙门拿走了王香芹猪舍里的一批种猪,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立刻繁殖出足够数量的初生猪仔。

    而要是迟迟不给个准确的说法,底下的人耐性耗尽后,依旧会惹出乱子来的。

     县太爷充分的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才会在里长将损失名单上交县衙门后不久,安排了各个批次的补偿。

     基本上可以说是依着当初朱四郎巡讲的地点来的,以秀水村为中心,向四面辐射。

    也就是说,先获得赔偿的是秀水村以及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接着就往外扩散,慢慢的到达了全县范围。

     虽说这个时间没办法精确到具体的年月日,可起码有了个盼头,可以算着前头还有多少人,再估算着还有多久能够轮到自己。

    不管怎么说,这个举措很好的安抚好了那些养猪户,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实他们并不敢真的在县太爷跟前闹事,哪怕最初那些闹上县衙门去的人,也是打着请父母官做主的名号,真要闹事还是没胆子的。

     王香芹知道这个事儿时,其实已经算是晚的了,谁让她穿越至今也没在村里交到过一个至交好友呢?况且如今连她的妯娌都不跟她来往了,更是没处得到消息。

     好在,她还有员工。

     迟归迟,起码最后她还是知道了。

     然而,一般这种情况后面还会紧跟着一个坏消息。

    而坏消息就是,宁氏的堂妹,也就是宁二河的大闺女,辞职了。

     两个消息是一起来的。

     王香芹刚为事态平息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被突如其来的辞职搞懵了。

     这年头,绝大多数人还是站在东家这边的,东家想要辞退人,甭管有没有理由,都没人会说三道四的。

    可反过来说,雇工想离开,就算会被人说几句没良心,那也仅仅是被说而已,除非是签了卖身契的,不然人家要走谁能拦得住?最多也就是扣着最后的工钱不发而已。

     当然,王香芹还不至于没品到这个地步,她如数的给了工钱,肯定没多给,因为并不是她辞退了人家。

    宁二河那闺女也没说啥,给就收着,真要不给她也没辙儿。

     在之后,那姑娘就离开了。

     而这几乎是打开了一个口子,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猪舍的雇工陆续请辞,不过三五天工夫,就只剩下了王香芹并朱家大伯娘,以及大伯娘的两个儿媳。

     面对大伯娘的欲言又止,王香芹沉默不语。

     她是不聪明来着,却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最开始宁家那姑娘辞职时,王香芹还以为是那姑娘年岁大了,家里要给她说亲事,那回家待着也属正常,甚至还盘算着,要是回头说的亲事是本村人,成亲以后还是可以来猪舍做事的。

    可随着一个两个……好些个人陆续离开后,王香芹就懂了。

     这还能是为什么? 要么就是那些人怕老朱家的坏名声影响到他们,要么就是遇到挖墙脚的了。

     前者不太可能,毕竟那事儿到如今都已经慢慢平息了,没道理闹腾得最厉害的时候不走,等事态平息了反而提出辞职。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挖墙脚。

     “大伯娘,是不是县衙门那头……他们出了多少工钱?” 没可能是别家的,王香芹可以保证,附近这十里八乡,没有哪一家能够一口气吃下那么多员工。

     朱家大伯娘苦笑一声,沉默了半晌后,到底还是点了头:“工钱其实还不如这边呢,可给官衙门做事呢,说出去多气派?还说只要给官衙门的养猪场做事的,就能给家里免去三年徭役。

    ” 王香芹懂了,古代版的公务员嘛。

     哪怕待遇很一般,肯定还是有人愿意做的。

     只是,她也提醒道:“官衙门不可能一直开着养猪场的,等县里的养猪户都拿到猪仔后,迟早要关门的。

    ” “关门就关门,到时候可以回自家养。

    ”大伯娘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她只是不在乎而已,“还有一些姑娘家,干两三年活也该回家嫁人了。

    去过县城,给官衙门做过事,说亲时面上还有光呢!” 王香芹长叹一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呢? 大伯娘看她这样,也有些不忍心:“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等回头我在族里问问,看谁家婆娘有空,起码先把这阵子熬过去。

    ” “嗯。

    ” 连遭坎坷,王香芹是真的没心情了,很快她就回了家,进了自己那屋,安静的坐在床榻边上想事儿。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原先不还好好的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哪一步走错了呢? 王香芹一声接着一声叹气,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当初那个随机任务的锅。

     再一次召唤出系统,她下定决心这一回要跟系统好好谈谈,必须把事情掰扯清楚了,不能再由着系统敷衍糊弄她。

    要不把真相弄个一清二楚,她都没办法再面对系统、面对猪舍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香芹的坚决,系统这次终于露面了。

     只是,就连她也没想到,这次坚决的好好谈谈,竟会成为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 …… 等朱母拖着疲惫的身子骨回家准备生火做饭时,刚踏上自家院坝,就听到一阵呜呜的哭声。

    她愣了一下,很快就循着哭声走到了王香芹的屋门口。

     王香芹是关了门的,但她没锁门。

     朱母轻轻一推就将房门推开了,随后她就看到了哭成了个泪人般的王香芹。

     “咋、咋的了?!” 在看清楚屋里情况的那一瞬间,朱母只觉得心口拔凉拔凉的,整个人就真的好似如坠冰窟,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直窜脑门,冻得她浑身发颤。

    要不是及时抓住了门框,她能腿软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通常来说,只要家里有病人或者有犯人时,一看到某个家庭成员突然哭疯了,绝对会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的。

     尤其眼下的老朱家根本就没别的事情,其他几房都好好的,朱母就算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见着人,可同在一个村里,想要知道对方的消息实在是太容易了。

     只除了人在县衙门大牢里的朱四郎。

     所以,当朱母一看到王香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断了气的模样后,第一反应就是四郎出事了。

     “四郎、四郎他到底咋了?!”朱母踉踉跄跄的进到了屋里,一张脸惨白到连丁点儿血色都无,语气里更是充满了忐忑不安,甚至还透着一丝丝的绝望。

     王香芹只忙着哭,压根就没顾得上回答朱母的话。

     朱母急了:“你倒是说话啊!你别光顾着哭,你说啊!四郎他到底咋样了?四郎……哎哟我的天老爷啊,四郎啊,你咋这么命苦啊!!我的四郎啊啊啊啊啊!” 等朱父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哭天抢地的老妻,以及坐在床榻边上一个劲儿抹眼泪的儿媳妇。

     “咋、咋……”朱父年纪不小了,一看这架势,就算没问出口,也大概的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哪怕没猜到好了,这朱母一声声的哭喊着“四郎”,还有啥不明白的? 王香芹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