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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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一时间,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只剩下徐宴时一人。

    他在金色的皇座之上坐下,想起这一路所见的民生的苦难,水灾,旱灾,那些数不清的灾荒同尸骨铺在他面前,铸成了他回长安的这一条血路。

     他挥了挥黄袍,庄重又威严:“众爱卿平身。

    ” 他坐在龙椅之上,这个让他父皇败了身子,让他兄长日渐颓靡的椅子,如今让他来坐,他要坐的同他们全然不同。

     徐宴时望向台阶之下的谢欲晚,他会谨遵老师的教导,勤于政务,兼听公正,体恤民生,心怀天下。

     * 长安城的天变到江南,就成为了冬日的雪。

     纷纷扬扬地,洒人个满怀。

     这是姜婳来江南的第三个冬日,雪下下来的那一日,她过得同从前也无不同。

    窗外下着雪,她闭上了窗,打开了旧日的书。

     外面热闹了一瞬,又安静下来,姜婳翻了一页书。

    自从橘糖来了之后,院子中热闹了许多。

    适才可能又是晨莲同橘糖在打闹,她们前两日还说等雪下得厚些了,便要拉上寒蝉一起堆雪人。

     摒开那些杂乱的心思,姜婳认真看着手中的书。

    书又翻了一页,外面传来了敲窗的声音。

    姜婳怔了一瞬,因为听见这个声音,她就会想起谢欲晚。

     不过谢欲晚同她说的三年,如今虽然已经是她来江南的第三个冬日,但远没有到三年。

    她没什么脾气地上前去打开了窗,口中的话还没说出来,就怔在了原地。

     轻轻悠悠的雪中,隔着一扇窗,一身雪衣的青年正抬眸望着她。

    整整两年未见,他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反应过来那一瞬,她已经提着裙摆跑出去开了门,青年从窗边走到了门边,她一下子扑入青年怀中。

     她哭着道:“谢欲晚......” 青年很紧很紧地将她搂住怀中,轻声道:“小婳,好久不见。

    ” 姜婳泣不成声,她甚至觉得这是一场梦,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她的谢欲晚回来了。

    她一直一直哭着,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青年温柔地将人抱住,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女的长发。

    在外面冷漠清淡杀伐果断的权臣,此时语气却万般柔软。

    他望着怀中不住哭泣的少女,轻声道:“小婳,对不起。

    ” 姜婳红着眸,泪一点都止不住,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人紧紧抱住。

    那些两年间忍住的思念、心疼和委屈在这一刻全然涌现。

    她轻声哭着,一直一直哭着,像是要透过雪衣,哭进青年的心脏。

     她像是一个终于可以任性的小孩,要着自己的糖果,委屈着声音道:“谢欲晚,你还走吗?” 问出这一句,她的心同指尖同时颤了一瞬—— 然后,在漫天纷扬的雪中,她听见一身雪衣的青年温柔地说:“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 姜婳不知为何哭得更厉害了,她踮起脚搂住他的脖颈,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但因为在哭,没有力气,也舍不得用力,最后连一个浅浅的牙印都没有留下。

     青年直接将她抱起,放到了一旁的栏杆上的长凳上。

    她红着眸望着身前的青年,手轻轻地牵住他的手。

     谢欲晚温柔地看着她,然后蹲下身,轻轻地用帕子为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姜婳看着他,他擦了,她又落了泪,他耐心地擦干,泪又落了下来,就这样往复,最后是他无奈地望着她,轻声道:“小婳,别哭了,明日眼睛要疼了。

    ” 她还是哭了,因为她觉得他有些凶。

    又被哄了许久后,她对着青年说出这个原因的时候,她看见青年温柔地望着她。

     他轻声说道:“是雪之的错,不该凶小婳。

    ” 旁人说这些都要带三分笑意,但是谢欲晚说得格外温柔,姜婳看着,直接抱住了身前的青年。

    她将整个人埋在他怀中,过了许久,青年轻声说道:“要去坐秋千吗?” 她眨了眨眼,从青年身上起来:“秋千?” 谢欲晚温声应了:“嗯。

    ” 姜婳被他牵着去了隔壁的院子,进来那一刻,她才想到这方院子她进来过的,当时莫怀将她领进来,说这个院子里面都是谢欲晚亲自种的花。

     走进院子的那一刻,姜婳怔了许久。

     明明的大雪纷飞的冬日,院子里面的花却都生机昂昂,姹紫嫣红地开着。

    被群花围绕的院子,里面有一个被花藤缠住的秋千。

     她回身望向谢欲晚,想问他什么时候做的。

    似乎她不用问,他也知晓,轻声说道:“是昨日夜间到的江南,太晚了,觉得小婳一定睡熟了,便先来了这一处同小婳相邻的院子,想着小婳,未能睡着,便搭了一个秋千。

    ” 姜婳眸一直红着,忍了许久还是哭了出来。

    她上前抱住谢欲晚,在满院的花中,少女踮起脚,轻轻地吻了上去。

     一刹那,大雪纷飞,满园春。

     那个昨日被青年连夜搭建的秋千,成为温存的场所。

    亲热之后,在漫天的雪中,青年推开秋千,在江南的雪中,少女乘着秋千到了高处。

     刹那之际,花藤上的花同雪一起飞扬,一番玩乐之后少女扑到了青年怀中,雪衣上面粘着淡淡的雪,姜婳用脸贴着青年的脖颈。

     她轻声笑着,恍若着两年只是眨眼。

     那些她不曾宣泄思念的每一日,都在今日化为江南纷飞的雪。

    隔壁传来晨莲的声音:“雪下大了耶,明日是不是就能堆雪人了,寒蝉要不我们再打个赌吧。

    ” 姜婳同谢欲晚对视着,两个人眼中都有了笑意,然后少女就被青年吻住了。

    在他们相触碰之前,不知谁的唇边落了一片雪,一番温存之后,两个人吻着同一片雪。

     冰凉的雪,温热的唇,冰凉的雪化为温热的雪水。

     闹了半日,等到娘亲回来的时候,姜婳还是拉着谢欲晚乖乖回了院子。

    季窈淳见到谢欲晚,柔声道:“回家了。

    ” 青年俯身行礼,轻声道:“是,回家了,娘亲。

    ” 姜婳红了脸,侧过身去,却还是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季窈淳看看女儿,又看看谢欲晚,眉目间满是温柔。

    她将东西递给一旁的晨莲,温声道:“好,今日娘亲做膳,为雪之接风洗尘。

    ” 谢欲晚轻声应道:“多谢娘亲。

    ” 季窈淳转身那一刻,也红了眸。

    她望着江南的雪,看着不远处雪中打闹的人,温柔地摇了摇头。

     雪中,姜婳捏起一个雪团,向着谢欲晚砸去,只是她捏的雪团小而松,砸出去那一瞬,就散落在地了。

    谢欲晚没笑,反倒是姜婳自己笑了起来。

    她一把将手放在青年的脖颈上,眨着眼问:“冷吗?” 青年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姜婳一怔,然后听见谢欲晚温声说道:“不冷。

    ” 即便亲吻是很寻常的事情,但是娘亲同她们就一墙之隔,姜婳踮起脚掐住了青年的脸。

    青年温柔地看着她,许久之后,又轻轻吻了一下。

     姜婳脸彻底红了,怕让娘亲看见,她将谢欲晚拉到了房中。

    门被关上那一刻,青年就将她抵在了墙边。

    一瞬间,恍若大雪压下,雪花片片落入少女的脖颈,温-热的触-感顺着唇向-下-移动,她不由轻-吟-着仰起头,抬眸-朦-胧地望向面前的青年。

     她软声唤道:“谢欲晚,我、我有些受-不-住。

    ” 青年的眼眸明显深了一瞬,却还是安静了下来,他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意,静静地将人搂在怀中。

    少女的呼吸声比往日急促,他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背。

     姜婳乖乖地呆在他的怀中,手也回身环抱住他。

    过了许久,少女抬眸望向他,见到他眸中浓郁的情愫,不由闭上了眼。

     她想,其实也可以-忍-忍。

     但青年只是俯身很轻地亲了亲她的眼睛,随后抱住了她:“小婳,我们来年春天成婚好不好?” 姜婳弯眸应了:“嗯~” 他原来明白她信中的意思。

    明明两年未见,但是从见面的那一瞬,她却觉得他们从未分离。

    外面发生了许多大事,同他有关,同她也有关,但同她们无关。

     * 隔日。

     姜婳一起床,便开始梳洗打扮。

    明明从前都不太愿意做的事情,但是好像今日也愿意了。

    因为谁自然不言而喻。

     她望向铜镜,是娘亲给她的一张很标志的脸,很好看。

    只是女为悦己者容,她想着昨日已经很素净了,今日要不素净些。

     上了脂粉,染了唇。

    她望着铜镜,最近眼神停留在自己的唇上。

    想了想,她还是拿起帕子将口脂擦掉了。

     被昨日那般亲的话,还是不要涂口脂了...... 少女打开衣柜,认真地挑选了一件绛红色的衣裙。

    这是她衣柜中鲜少颜色如此鲜亮的衣裙,她弯着眸将裙子拿出来,对着铜镜比划了比划。

     好像......挺好看的。

     姜婳捏了捏自己的脸,不由眨了眨眼,怎么谢欲晚一回来,她又开始说胡话了。

    不过如果只对谢欲晚说的那话,应该也没事吧。

    她心安理得地将自己说服,然后换上了这件绛红色的衣裙。

     开门时,她偷偷向外面看了看,没有在门外看见谢欲晚后,不知为何她松了一口气。

    她推开门,走了两步,然后就看见了谢欲晚。

     昨夜下了大雪,如今雪很厚,现在青年正冒着大雪在院子里面搭秋千。

    其实隔壁院子就有,这个院子就不用了......很大的雪很冷的。

     姜婳怔了许久,然后跑过去抱住了青年:“谢欲晚,好冷的,我们进屋好不好。

    ” 青年自然应‘好’,他转身看见一身绛红色衣裙的的姜婳,温声说道:“小婳看上去很温暖。

    ” “好看吗?”姜婳转了个圈。

     谢欲晚轻声道:“好看。

    ” 姜婳手牵住谢欲晚的手,到了房中。

    她将青年冰寒的手放到温热的水中,轻轻地用水淋着,一点点淋热。

    她垂着眸,轻声道:“谢欲晚,外面这么冷,我没那么需要那个秋千,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 青年温声应道:“好。

    ” 等到青年的手热了,姜婳抬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小婳神医妙手回春。

    ” 谢欲晚安静地看着她,温柔地重复了一遍:“嗯,小婳神医妙手回春。

    ” 姜婳扑入谢欲晚怀中,笑了起来。

    青年将怀中的少女搂住,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很快,外面就有人来唤用膳了,姜婳牵着谢欲晚的手,向着大堂走去。

     * 就这样过了几日,江南开始白雪皑皑。

     冬日适合煮酒烹茶,一日,大雪纷飞,姜婳一行人向着湖心亭而去。

    那是江南有名的景点,她们还从未去过。

     姜婳同谢欲晚搀着娘亲,橘糖和晨莲在后面走着,寒蝉和莫怀在最后面。

    寒蝉看着橘糖和晨莲挽起来的手,冷漠的眸子看了许久。

     莫怀倒是没看前面,只是蹙眉看着手中的鲜花饼。

    他真的不太明白,晨莲为何如此执意让他吃鲜花饼。

     寒蝉刚从橘糖和晨莲身上收回眼神,看见莫怀的模样,一张死人脸又转了过去,重新看橘糖和晨莲挽住的手。

     莫怀还是咬了一口,发现没有他想象地难吃,于是默不作声地也吃完了一个。

    寒蝉看着,眉轻轻挑了挑。

     他望向前面的橘糖,沉默地看了一路。

    这两年,晨莲用各种耍赖的方式同他打过无数的赌,结果他们两个人早就忘了,但是一个一个赌最后能够证明的从来只有一件事情——他们都是胆小鬼。

     两个从暗卫营爬出来的疯子,一个比一个胆小。

     寒蝉一张死人脸此刻终于带了些笑,橘糖回身时恰好看到,不由怔了怔。

    还未等橘糖说什么,她就看见寒蝉笑着望向莫怀,清淡说出了一句:“莫怀,吃了晨莲鲜花饼的人,要娶她。

    ” 晨莲一怔,手中的针已经要出去,但是因为公子小姐在前面,她只能冷着眸望向寒蝉。

    至于莫怀,天不怕地不怕的晨莲,此刻不敢看莫怀。

    她松开挽住橘糖的手,微笑着轻柔同橘糖说道:“橘糖,寒蝉他喜欢你。

    ” 你看,两个胆小鬼,最后以自相残杀的方式自爆。

     这两句话下来,一时间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莫怀看着帕子中还剩下一块的鲜花饼,晨莲手指轻颤了颤,橘糖眼睛中满是疑惑,寒蝉垂下了那双向来冰寒的眸。

     没有人打破沉默,还是姜婳在前面笑着唤了一声:“快到了,都过来吧。

    ”就这样,一行人又到了一起,只是心思各异。

     * 湖心亭上早早有人准备好了东西,一行人围在火炉旁,轻轻烤着火。

    一身雪衣的青年安静地煮着茶,姜婳弯着眸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大家一起饮了茶之后,亭子中只剩下姜婳和谢欲晚两人。

     亭子在湖的正中间,外面是漫天的风雪,亭子里面却是温热的一片。

    姜婳好奇地向着湖边望去,细细的一层冰下,水似乎在流动。

     她望着望着,突然想起前世,是在这一瞬,她发现自己好像不怕冬日的湖了。

    她被青年从身后搂住,她轻轻地笑了笑。

     这就是江南的雪吗。

     少女将头埋入青年的怀中,她想,这就是江南的雪。

    她仍旧回答不出那个问题,长安冬日的雪刺骨,可江南冬日的雪也是冷的,她不知道究竟谁更好。

     但她知道一件事情—— 她倚在青年怀中,轻声唤着。

     “谢欲晚。

    ” “嗯,我在。

    ” 无论是长安的雪还是江南的雪,都会化在每一年转晴的春日。

    可她的雪不一样,春赏花夏听蝉,秋摘梨冬煮茶,他余生都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