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警匪交锋有时拼的是信任

关灯
上啥好的,凑合凑合。

    等张风雨抓着了,到局里,我掏钱给你们弄点儿好的。

    ” 一伙儿人低头饿狼似的扒饭,看得出来,都饿了。

    我瞧葛志杰吃得快,又夹了点儿扣肉给他,今儿他没少奔波。

     他忽然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刘警官—”他的嘴角抽动,欲说还休。

    我等他说。

     “你抓老张,小心。

    ” 我屏气凝神,等他接着说。

     “刚才你也听老张说了,这回他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其实……他这趟临走之前,就很不踏实,老觉得不安生。

    他这趟回哈尔滨,不仅仅是送货,他还搞家伙去了。

    ”葛志杰说着,沉吟了一会儿,“他真敢干,今天我给黄新送货迟了,他指挥我东西两头跑,又让我给张德胜送货,就说明他疑心又重了。

    这疑心,没那么容易消。

    所以我估计,他这次回北京,绝对会带家伙。

    你们要抓他,他绝对往死了干!” 这情况先前我们不知道,葛志杰现在说了,我反而安心,信任,达成了。

    不得不说,张风雨的第六感很灵验,他这也算是有备而来了。

     仰仗这第六感,张风雨行事果然缜密。

    他一清早就来了电话,让葛志杰去酒店给他开房。

    我也是头疼,你说我们押着他们仨,来回来去这么折腾,就跟手里攥着拉了环儿的手榴弹似的。

    酒店这事儿办完了,张风雨又支派张德胜去租了台车。

     他就这么颠来倒去地整事儿,弄得我们老得带着他们仨满城跑。

    也是反侦查意识强,或者说,他十分相信自己的预感。

    怕出事儿,可怕还得硬着头皮上。

    吃这碗饭,注定吃得踏实不了。

     这期间通过张风雨跟葛志杰的联系,我们掌握了他的行踪。

    他从哈尔滨出发到广州,订了一批货,随身带了860克样品。

    他不敢坐飞机,也不敢坐火车,到哪儿都怕查,所以他只能倒来倒去。

    大巴车是首选,人口流动大,身份证核查不严格,他很清楚我们难以布置警力在这样的地方实施抓捕。

    张风雨身上背着毒品,一路辗转到河北,最后直插北京。

     这天半夜,张风雨进京了,目的地就是他让葛志杰开的这个酒店。

     我们已经四天三夜没合过眼了,囫囵觉都没一个。

    你说仨犯人跟我们手上,又是在酒店这么特殊的地方,谁敢合眼? 由于提前就知道了张风雨的计划,我们在酒店大堂做好了布控,基本全是我们的 人,包括服务员都是我们派人假扮的。

    特警队也出动了。

    我呢,跟李昱刚、夏新亮我们仨押着葛志杰、黄新、张德胜他们仨,算是远离一线。

    就等抓了张风雨,然后 收网。

     为这案子,我又是小半个月没回过家了。

    媳妇儿发了火,一开始还微信追着我骂,后来就压根儿不搭理我了。

    这说明是气急了,生日这天给我来电话,可能是要缓和,但我因为抓人也没顾上接。

    唉,也赖我,出门就说了一句我上班去了,然后就再没露面。

    这么些年,她跟着我,过的那日子啊,有我没我全一样。

    也不能说全一样,没我她还不用去伺候我们家老头儿呢。

    有我更倒霉,这是她原话。

     “刘哥,这案子结了,咱得喝顿大酒。

    ”李昱刚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眼神透过玻璃注视着这座大都市的夜景。

     “你怎么老喝大酒,刘哥得回家,再不回家师娘就得打到队上来了。

    ” 夏新亮坐在椅子上,旁边儿是那仨倒霉蛋,他们一个个儿垂头丧气,怕也知道这是跟监狱外面儿看的最后一次夜景了,甚至往更坏里说,是最后一次活着看的夜景。

    贩毒是什么概念?提头买命,折了就是全完蛋,但偏偏还都抱着侥幸心理。

     我接触过的这类人真不算少了,从八九十年代那帮高干子弟,到新世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无一例外,他们都认为自己折不了。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怀揣着这种侥幸心理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了他们的白日梦,弹指间,灰飞烟灭。

     “喝!是得好好喝一顿,反正回家也是跪搓衣板儿,我就甭上赶着去了。

    ” 我们仨闲聊着,就等着步话机来消息通知我们收工,结果,我听到了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

     瞬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我门上挂着免打扰的牌子呢,酒店的人知道我们的安排也不可能来,这是其一。

    其二,队友们要联系一定是通过步话机,谁也不可能缺根弦儿似的就这么上来。

     那外面会是谁? 我打了一个手势,猫腰靠近门镜。

    往出这么一看。

    坏了,是张风雨!他不是应该在大堂就被摁了吗?更他妈让人崩溃的是,张风雨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个高个儿马脸男。

     一瞬间,我的脑袋嗡一下就蒙了。

    思维高速旋转,几秒钟的时间好像什么都没想,却又好像什么都想了。

    而先于自己的性命,先于妻子父母,首先在脑海里翻腾的是我的遗憾。

    在这些遗憾中,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起了那起儿童绑架案。

    十来个警察天罗地网地布控,却眼睁睁瞧着绑匪拿钱跑了。

    那次失败是我永远忘不掉的伤痛,而现在,我是不是又要迎来一次失败? 意识回到当下,我眼前只浮现出一个字。

    干! 放跑了他,就全白搭了。

     可是现如今的情况简直不能更糟了。

    屋里,我们仨,再加葛志杰他们仨,一共六个人。

    那仨都铐着呢,铐得结实不结实?到时候会不会逮着机会冲上来搏命?再者,我跟李昱刚、夏新亮我们仨,仨人就一把枪,在我身上,一把破64。

     我犹豫的这几秒钟,猫眼儿里的张风雨掏出了枪,隔着门我虽然听不见,但他拧上消音器的瞬间,我心里“嘎哒”一声响。

     这是个什么人?他是持枪伤人在逃犯,是毒枭,是悍匪!他打算干吗?情况不对谁出现干谁。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把身上的枪掏出来递给了李昱刚。

    论拳脚功夫,李昱刚比夏新亮灵,但考虑到夏新亮性子沉稳应变能力强,我觉得我的决定没错。

    而且李昱刚年纪小,经验少,夏新亮比他早来两年,年纪也要长几岁,刑警队有个不成文的传统,一定要保护好小同志。

    现在我们没的选择,大家拧成一股绳得上,我选择相信直觉。

     “你听我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保你自己,别管我,保你自己!该开枪千万别手软。

    ” 然后我就开始跟夏新亮用手势布置。

    我在下边,你在上边,昱刚拿着枪,不成就开。

     开门的瞬间,我跟夏新亮分别行动,张风雨也是身经百战,瞬间把枪给端起来了,看见我们,他条件反射就扣了扳机。

     咔咔,没响。

    子弹卡壳儿了。

     夏新亮已经扑倒了马脸男,马脸男都没来得及掏出枪来。

    我也不含糊,摁! 我毕竟是搞摔跤出身的,当下就去下边抱张风雨腿了,一抱腿就顺势把他放倒在地。

    按地下背铐的时候,他特别顺意地把双手背在后边了。

    我心想他是服了还是怎么的,结果铐上铐子的时候,地上掉出一把枪来,64。

     “咔嗒”,铐子铐上了。

    我压在张风雨身上,吼开了:“李昱刚!你个小丫挺的!你他妈这时候给我掉枪?脑袋不要了吧!”那动静儿,给边儿上摁着马脸男的夏新亮都吼傻了。

     “我操!刘哥这不是我枪啊!我枪我举着呢!” 也对啊,要不是李昱刚端着枪,就夏新亮那烂身手,马脸大汉能坐以待毙? 像是挨了迎头一击,我感觉眼前一黑。

    这他妈孙子!这把64是张风雨的!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把枪,因为前边那把枪是能让人看见的,也让人有了防备。

    后边这把枪就搁在这儿,一点儿反应防备都没有。

    没想到,我任何时候都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性。

    也就是说,如果刚才张风雨拔枪拒捕,那真是佛挡杀佛,我早就被他崩了。

     后面儿乱糟糟的,李昱刚联系了一楼布控的同志们,一大帮子人呼啦啦全来了,现场无比嘈杂。

    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酒店有直通房间的地下车库,熟客才知道。

    怪不得张风雨让葛志杰给订这儿的酒店。

     妈的这个葛志杰,他不可能不知道,搞不好他就等这出儿呢。

    张风雨给我们崩了,他们就全逃了,楼底下的队友连带着特警队全成了摆设。

     我还真小看了这个干干巴巴的葛志杰。

    他能长期给张风雨干活,不是没道理啊。

    但比这些案情分析更先进入我脑海的,是我差点儿死了这一事实。

    就在分毫之间。

    生和死,往往都在分毫之间。

     “你怎么都是一个死,把事儿撂了吧。

    ” 询问室里,我盯着他眼睛说。

    张风雨人铐在椅子里,脚上也上了镣铐。

    之前局长他们一帮人都来了,来收这些个东西,上面高度重视这个案子,因为这是这些年来鲜有的特大贩毒案。

    我们不是沿海城市,之于内陆城市来说,这个规模确实前所未有。

    我们在他包里缴获了3.1公斤毒品,其中有860克是冰毒,剩下的是麻古。

     除了毒品,还有三把枪。

    张风雨手上一把,腰后别着一把,马脸男拿着第三把。

    也就是说,当时,张风雨跟马脸男两人持枪三把,而屋内仨警察,仨人就一把枪。

    我的天,要不是我们反应快冲上去,不迟疑,配合紧密,全得被干死。

    真行,真可以,我这俩小徒弟,靠得住! 而这个马脸男是谁呢?是张德军。

    张德军何许人也?也是一挂号的悍匪,不比张风雨弱,也是大哥级人物,主要是以凶狠出名,杀人不眨眼,身上背着的案子哪一件都不是小事。

    他藏匿许久,这回等于搂草打兔子,一股脑全给逮了! 我们通过对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