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慈不掌兵,善不从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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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俩民警,这男的一见警察来了,当时就害怕了,说首饰没人偷,是他拿走送小三儿了。

    老婆当时就炸了,追着老公打,他们上去劝,女的打急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什么拽什么,最后不顾劝阻拿卫生间投墩布的水桶就要往她男人身上扣,夏新亮控制她啊,哗啦,结果一桶投墩布水全折他身上了。

     说真的,遇上这种事儿,你还真没啥好办法。

    你说这老婆算报假警吗?显然不算,她是真丢了东西。

    那你说这老公算啥呢?也就只能说他缺德。

    当警察,归根结底是给老百姓办事儿,你怎么也得出这趟警,是挺耽误警力,但它是老百姓的事儿啊,你赶上可不就赶上了,只能批评教育一下。

    毕竟人家也不是存心耽误你时间耽误你精力。

     夏新亮不是生气,也不是懊恼,他说刘哥这都没啥,就是我洁癖啊,那可是一桶投墩布的水,还有地板清洁剂的味儿呢! 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说人也是一堂堂博士生,高级知识分子,无缘无故被个家庭妇女倒了一桶投墩布水,上哪儿说理去? 我还挺喜欢这小伙子,别看外勤跑得也不咋地,但心挺正,做不好他学,还特拿你当榜样,不怕苦不怕累。

    世道不同了,像我们这些糙汉子,拿着书本就睡觉,就这你还想平步青云?门儿也没有。

    以后啊,就都是这些有学问的年轻人的天下喽。

     夏新亮比李昱刚大两届,刚来时候一股子书生气,不像李昱刚那么讨人喜欢。

    这么说吧,格格不入。

    刑警队都是啥人?你譬如像我,我是搞体育的出身,后来去当兵,再来转业到的刑警队。

    当时啥人去当兵啊?顽劣子弟。

    学啥学不会,家里管不了,得,那你当兵去吧。

     那时候有句话,说做刑侦的好人干不了,太老实的人干不了,特殊的岗位需要特殊的人,因为你首先面对的是坏蛋犯罪分子嘛;太坏他也干不了,他对这个职业不忠诚。

    那会儿我刚参加刑侦工作啥也不懂,就觉得警察抓小偷,天经地义,于是就当警察了。

    再加上我摔跤练了十几年,认为自己有一身本事,当警察抓小偷没有什么问题。

     刚当警察那会儿我特别瘦,就跟现在的夏新亮似的。

    因为参加体育运动要控制体重,一直控制在52公斤,104斤。

    你超过那个公斤级,你就废了。

    拳击选手也跟我们一样,你说你打羽量级,你超重?你就进轻量级了,那你跟人体能体形就没法儿比了。

    当了警察之后,我一年长了60多斤,又长个儿又长块儿,因为当警察能吃了,让吃了,赶紧吃饱就是好事,管它是馒头还是米饭,吃饱就好,然后就胖了。

    我参加这个工作之前,对当警察的想法儿就是好奇。

    很简单,就是好奇。

    警察抓小偷。

    你说我对当警察有多么崇高的理想,我当时确实没有。

    就想警察抓小偷,很好玩儿,这也是一个正经职业,OK,就参加了。

     这跟夏新亮啊,李昱刚啊,这一辈儿小的经历想法那是截然不同的。

    但我不会对他们另眼相看。

    夏新亮刚来不讨人喜欢主要是他不怎么会表达自己,就让人觉得他特端着,日子久了,熟了,孩子爱说点儿话了,也挺招人喜欢。

    还发现这孩子直了, 特耿直,有啥说啥。

    一肚子学问,还孜孜好学,也没那么复杂,不搞溜须拍马派系斗争那一套,踏实肯干。

    不容易,但这性子,也注定是个搞案子的命。

     让我对所谓“高才生”有些看法的,是新一批领导班子里的某些人,那帮人各个高学历,但为人处世可真不咋地。

    你说你搞个案子,人都不到现场,你搞个屁?就知道坐那儿瞎指挥,还拿不出好主意。

    隗哥现在也是中层领导了,这还是让他去当高层他不去,他就爱搞案子,那家伙,办案子头一个冲锋陷阵! 羁绊是一种特别奇妙的东西。

     现在我也当人师父了,可能永远也不及隗哥,但我只想把我能给他们的,毫无保留地给他们。

     就像抓张风雨他们那一伙儿贩毒的,我把唯一的枪给了李昱刚,让他保护好自己,孩子特别感动。

    我说这没什么,这是应该的,隗哥当时也是这么对我的,谁最小,保护好谁。

    作为一个刑警,一定要团结,保护团结就像保护眼睛一样,不管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如果你后退了,你在这队伍当中就没法混了,这是隗哥进门就教我们的东西。

    面对敌人,第一个不要害怕,第二个不要吵闹。

    我也教给了我的徒弟们。

     再有就是踏实肯干,业务能力强。

    刑警队里面,至少我们参加工作的时候,不像现在那么复杂。

    溜须拍马?没有。

    一旦发生这个东西,你在队里也不要混了。

    一个队的领导决定了这个队的灵魂,隗哥的信念就特别正,他说干的就是工作,你不要跟我提别的,你先把工作做好再做别的。

    你天天把我这吃喝伺候好了,上这儿不工作,那不行的。

     那会儿的领导起什么作用?不是赶车的,是拉车的。

    局长也好,大队长也好,跟同志们一起同甘共苦,每破一起重要的案子,都跟我们在一起,我们没有什么大吃大喝,就煮点方便面,买点羊肉串,那时候让喝啤酒就喝点啤酒嗨嗨,然后回到单位就睡觉了,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简单的生活。

     到小区,我们去了物业下边儿的监控室。

    调监控出来,是不是那伙儿抢劫的我们还不能确定,但行迹确实可疑。

    接着夏新亮发现情况不对,虽然每次都是两辆车仨人出去,但其实这不是仨人,是三个一组分两组。

    他看得很认真,并详细地给我比画。

    监控不够清晰,放大后脸挺模糊,但通过身形等细节比对,确实如此。

    我心里“咯噔”一下儿,这就更可疑了。

    你说会不会是巧合?但巧合太多就一定不是巧合了。

    刻意隐蔽的摩托车,半夜骑着车来找人又一同出去,还有组织有计划地分组行动。

     夏新亮在这儿查监控,我给李昱刚打了个电话,让他看看受害人的报案时间以加快进程,没想到这小子没跟那儿写东西,他正看之前采集的监控呢。

    他说,刘哥,我怀疑每次实施抢劫的三人团伙儿,不止仨人。

    我问你怎么发现的,他说虽然看不清人,但那个人的动作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是个左撇子,用左手持刀。

     这事有点儿瞎了,现在谁知道这伙人到底有几个呢? 有了时间节点,夏新亮找监控就属于指哪儿打哪儿了。

    监控是个好东西,以前没有,现在天网工程红红火火搞起来,对破案帮助特别大。

    以前我们都是地皮式搜索,效率真不如这个。

    但高科技你也不能过分依赖,你高科技,坏人也高科技。

    你能拍他能躲。

    激情犯罪不掩藏,有预谋的它可是有防备。

    这也就显出结合经验的好处来了。

    我们老同志高科技不灵,但我们有经验。

     打开手机地图,我看了下附近红绿灯的位置,然后跟交通队联系了一下,我估计这帮孩子抢了人又是骑着摩托回来,搞不好会闯过红绿灯,而闯了探头就会拍下来。

    拍下来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蒙面,你就是能蒙面骑一路,回小区可不能蒙面,小有门卫室。

    不蒙面,高清探头就能照下来他们的模样。

    有了模样,可以让居委会的人试着辨认辨认。

     双管齐下,傍晚时候我们终于有了比较清晰的嫌疑人的面貌,门卫处有个小伙子认出了其中一个,说知道他,住8号楼1503,因为他有时会来取快递,取快递需要报门牌号以便查找收发记录。

    刚好,现在门卫处就有他的快递。

    这人总是晚上七八点,买外卖的时候顺道取快递。

     夏新亮除了查用监控捕捉的嫌疑人的样貌,还查看了他们出入前后的变化。

    但说实话并没什么意义,他们抢劫的都是现金、手机、平板电脑等,这些东西小,都可以随身携带。

    又不是杀人藏尸要带大包裹。

     夏新亮看着我,问我怎么着,毕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飞车抢劫的,案发现场的录像不清晰无法比对。

    但我有种直觉,我觉得他们就是那伙人。

    虽然很多时候我们靠直觉办案,但你没权利乱抓人。

    抓错了,你就惹上了麻烦;不抓,如果他们再犯案,人民群众就有生命财产危险。

     “刘哥,这包裹里面应该是电子器械。

    ”“你透视眼啊?” “不是,这儿贴着易碎请勿倒置的标签呢,杯盘碗盏没这么轻薄。

    ”夏新亮说着,还晃了晃,“看这个大小,很像iPad。

    ” “要不咱拆了?里面儿要是赃物,咱就给他们端了。

    ”夏新亮看着我。

     “要不是呢?再说了,有病啊,自己给自己寄赃物?你要说他发快递还有可能。

    ”我一口否决。

     自己给自己寄赃物。

    说完我觉得有哪儿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

    难道是,销赃? 抢了现金合适,可拿手机和平板电脑就有点麻烦了,到手你无法解锁,甚至不敢开机,毕竟有个“找回我的手机”功能。

    那是寄出去给专门的黑店去解锁?没必要,不需要这么麻烦,大可以直接带去店里,甚至可以一条龙出货。

     这么想,是个死胡同。

    但如果假设它就是个赃物,就是台平板电脑吧,反着想,怎么能把不合理变作合理呢? 我执迷于办案的快感就在于此,抽丝剥茧,守株待兔,围猎是有莫名的快感的,“小夏,你说……会不会这是个挺有组织的犯罪?” “是有组织啊,团伙儿作案啊。

    ”夏新亮果断点头。

     “不不,我意思是,既然你看,刚咱们确定他们是仨人一组,有两组,那会不会……其实在别处,还有别的组?” 夏新亮看着我,一拍大腿,“刘哥我明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