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苏小鱼的回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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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板吗?不过看上去好年轻啊……”小孟持续梦幻中,双手交合,说得两眼满是粉色泡泡。

     苏小鱼心里失笑,之前的满心错乱倒是被冲淡了一些。

    小孟突然激动,伸手指向进场的方向,说:“快看快看,就是他!” 大家的目光都被她的手指引过去。

    大门处有几个人一同走入,个个穿着正式,唯有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一身随意,居然只穿一件浅色衬衫,也没有打领带,双手插在口袋里,就这么施施然地走进来了。

    主桌上原本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招呼,他立定后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微微一笑,眼梢扬起来,更是光彩夺目。

     研究所里的众人平日里大多埋头在实验室里,难得看到这样的人物,这时个个全神贯注。

    朱世昌是项目负责人,又在今天上午见过那个人一面,倒是不太在意,只是开口说了一句:“小鱼,这个就是他们最新的大股东,刚进董事会,是中国人啊,叫陈苏雷。

    ” 没有回答,他诧异地回头,发现身侧的座位空空荡荡,原本坐在他身边的苏小鱼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宴会厅外就是电梯,苏小鱼按开门键的时候用力太大,立在门侧的小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电梯上升缓慢,她在数秒之后放弃,转身往楼道走。

     楼道里空无一人,白炽灯的光晃晃地洒落,每一级台阶都好像在反光,刺眼无比。

    她一开始走得很急,后来脚步慢下来,落地声音空洞。

     心脏跳得错乱,很不舒服,她用手去按住。

    宴会厅只在酒店二层,也在通向外界的小门前停下,身体虚软,不能再前进一步。

     是苏雷,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再见到他的情景,每一次都因为自己的心脏不堪负荷而无以为继。

     她曾刻意回避过一切与他任何有关联的东西——有次仲银的大客户一定要去那家临江的意大利餐厅,吃饭的时候她全程背对那张靠窗的桌子,就连同事惊呼窗外有气艇飞过她都没回头,上提拉米苏的时候她立起来说要上洗手间,很久都没有出现。

     但终究会好起来的,她渐渐学会了视而不见,学会了一笑而过,再后来她觉得自己终于痊愈,站在亚洲区总裁新买的跑车边听他盛赞车子的性能,最后抚着久别的墨色车门微笑,说一句:“真好,跑起来一定更漂亮!” 时间是最神奇的橡皮擦,再如何痛彻心扉都能够悠然抹去,只要不再见到他! 只要不再见到他! 她不想见他,为什么要让她见到他? 一年了,她连梦里都不敢走到他的面前去,那双漆黑的眼睛就是她最大的梦魇。

    时间流逝,还以为心中那道堤坝已经坚不可摧,没想到这睽违已久的惊鸿一瞥,竟然让她瞬间全线崩溃。

     肩膀一沉,她惊醒,仓促地回头去看,身后立着朱世昌。

    她眉头微皱,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问她:“小鱼,你还好吗?” 她勉强笑了,回应他的同时伸手推开那扇小门,“没事,有点儿闷,我出来透回气。

    ” 他没有追问,点点头,与她一同走出楼梯间。

     凡事从不追问,这是朱世昌最大的优点之一,苏小鱼很感谢。

     “不舒服的话不如我先送你回家吧。

    ”两人立在大厅里,朱世昌体贴地说了句。

     苏小鱼求之不得,立刻点头。

    他让她在休息区坐了,自己反身上楼去取她的外套。

     大厅里灯火辉煌,穿着正式的男女相偕走过,满眼衣香鬓影。

    苏小鱼渐渐看得出神,不防眼前一暗,有人走过来坐下,正对着她。

     身体突然僵硬,她望着那双直视着自己的漆黑眼睛,大脑一阵混乱,但有许多怪异的声音在耳边叫嚣,迫使她微笑,张口、说话。

     她说:“苏雷,好久不见。

    ” 3 陈苏雷的这一天,过得有些反常。

     凌晨才睡下,醒来的时候却仍看见是漆黑的天幕。

    也可能是时差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反正也不能睡了,他就起来沐浴,然后打开电脑年各国股票指数。

    窗帘已经打开,沿江高楼,不必担心有人窥视,渐渐天色微亮,远处江水转折,晨光下寂静无声。

     天大亮之后他起身走进厨房,不知道是第几次尝试做薄煎蛋饼了,但还是失败了,他随手把平底锅里糊成一团不辨颜色的东西倒掉,然后洗碗。

     其实没什么可洗的,只是两只盛过蛋与青椒的白瓷碗,冲过之后随手搁在沥架上,也不擦干,让它们自然干去了。

     有时候知道被影响的并不是好习惯,但是没办法。

     自己没有开车,他坐上车之后喝完了在楼下买的意式浓缩咖啡,小小的一杯,极浓,非常提神。

    老吴照惯例露出不能苟同的表情,把那个当药水看待。

     上午的签约很顺利,德国人非常看好这个生物技术项目。

    亚洲区执行总裁介绍研究所项目负责人时不吝赞美,全不见日耳曼民族的倨傲之气。

    之后他与那个男人握手,说:“朱先生,了不起。

    ” 下午的会议里间很长,他一直说得不多,开会的人好像也没有放开,总之里间过得艰难。

     去酒店的时候他是自己开车去的,很多人在等他,一同上的电梯。

    电梯门关上前有人奔过来,他立在中间,但脚步一动,伸手按住了开门键。

     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子,看到他们这个阵势好像有些尴尬,但又不能退出去,只好局促不安地立在角落。

     他已经收回目光,后来还是对她笑了笑。

     进场的时候他走在最前面,宴会厅太大,主桌布置得花团锦簇,灯光聚焦太集中,许多角落都无法看清,但他坐下前还是看到了她。

    她起身离开,脚步匆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除了他。

     椅子后退的声音,左侧的人与他同时立起来,问他:“陈先生有什么需要?” 他又望了一眼那个男人跟出去的方向,然后摇了摇头。

     但他还是走了出来,下楼看到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区。

    酒红色的沙发宽大,她穿着浅灰色套装。

    颜色很美,只是沉默着,身侧空空荡荡的。

     他想自己是太久没有见到她了。

    竟然忘记了该怎样叫她,所以只是走过去坐下,看着她。

     她也看他,眼里一瞬间掠过光影无数,但又很快地被湮没。

    她接着开口说话:“苏雷,好久不见。

    ” 他终于一笑,答她:“好久不见。

    ” 苏小鱼垂眼,身体感觉矛盾。

    面前的男人是一个危险的磁场,而她只是一颗微小的铁屑,被他无限度的影响,不能自主。

     不想也不敢让对话被沉默替代,她努力地回想自己最自然的声调,“听说你去国外了,回来了?” 他的回答在数秒后响起,声音很轻,但是清晰无比,“是,我回来了,你呢?” 她吸气,不防身侧一沉,有人坐下来揽住她的肩膀,笑着问一声:“小鱼,在聊什么?” 4 说话的是朱世昌,手里还拿着她的风衣。

     她已经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

    朱世昌转头看陈苏雷,伸手介绍。

     “陈先生,这是我的未婚妻,苏小鱼。

    ” 陈苏雷的回答是没有回答,脸上毫无笑意,眼里墨色深重。

    她沉默地坐在一边,感觉自己被人生生地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