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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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悄悄命心腹返回郎中处,以重金相托:“我家郎主不利房事,夫人甚忧心,望您指点。

    ” 郎中搓了搓胡子。

     那位郎君脉象平稳,非阳虚之症,想来“不利房事”只是推辞。

     他要说出实话,然而看到那金光灿灿的几锭黄金,想着那一对人本就是夫妻,不若成人之美。

     当夜,临安寝前。

     阿姒端来一碗鸡汤,温言软语:“郎君近日忙于应酬,妾一介妇人,不能分担一二,见郎君近日疲倦,面色不佳,特去讨教仆婢,给郎君熬了一碗鸡汤,手艺不佳,郎君莫嫌。

    ” 她这话倒说得挺中听。

     晏书珩藏住笑里的玩味,端起鸡汤,当着阿姒的面一饮而尽。

     他待了会,眉心微蹙。

     “尚有公务需处理,夫人先睡。

    ” 晏书珩走得很匆忙,他往日都这样。

    横竖鸡汤已喝,阿姒随他去了。

     片刻后,隔壁书房。

     晏书珩身上热意渐起,额上也沁出汗,那一处更憋胀难耐。

     他扣着桌角,硌痛把身上的汹涌的不适压下几分。

    猜出自己大抵是中了药,但晏书珩更好奇的是,她为何给他下药?他唤来破雾:“去查那位郎中。

    ” 破雾很快回来了。

    少年冷淡的面上头回露出窘迫:“回长公子,郎中称夫人说您有……有不举之症,暗中托他开方子调理。

    他虽知您并无大碍,但舍不得酬金,便开了些壮……助兴的补药。

    ” 对面许久不言。

     晏书珩刚浴了凉水,燥意压下,面色如常,但绯红的眼尾还是昭示着适才他被补药折磨得多么痛苦。

     破雾一时不知他是何态度。

     书房寂静了许久,一声轻讽且无可奈何的低笑给这寂静增添诡异。

     “助兴……” 晏书珩笑了,笑得胸腔直震。

     “难怪她前些日子如此温柔小意,原来不是心虚,是同情。

    ” 破雾听不懂他云里雾里的话,留待原地等候指示,按长公子利落的作风,想必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谁料晏书珩满眼的兴致盎然。

     那神情就像餍足的猫儿遇到耗子,没了吞吃入腹的心思,而是蹲守洞口,不时吓一吓洞中的小耗子。

     他让破雾退下。

     “由她吧,别打草惊蛇。

    ” 补汤炖了几日,晏书珩果真越发精神,冷白肤色透着红润。

     “这鸡汤果真有用。

    ” 阿姒双手托腮,明眸亮晶晶的。

     晏书珩淡淡瞥她一眼。

     嘴角终是忍不住微扬,说笑道:“夫人这样看我,像极一心喂肥猪羊,好宰杀以大快朵颐的猪倌儿。

    ” “郎君说笑了……” 阿姒讪讪放下手,拈起团扇借扇风掩饰心虚。

    她给晏书珩炖补药,的确是出于同情,想进一步拉拢他。

     但她也…… 也不是没有“歹心”。

     这么好看的一个夫婿日日在跟前晃,偶尔还会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块垒分明的腹部,她虽未吃过猪肉,可大婚前在族中长辈的教导过后,也算看过猪跑。

     光是想象他这副勾人的嗓音在动情时低'喘,阿姒就心神荡漾。

     “夫人何故脸红,在心虚?” 晏书珩饮罢鸡汤,正以茶漱口。

     阿姒手中团扇摇到模糊。

     “我脸红了么?” 自然是诈她的。

     晏书珩认真道:“嗯,很红。

    ” 阿姒又摇了几下,做出擦拭额角的动作:“天儿热,我去沐浴。

    ” 目睹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晏书珩对着空空的汤碗低笑。

     她也太不禁逗了。

     . 祁氏的满月宴设在隔日。

     阿姒罗裙碧簪,装扮得温婉清丽,随晏书珩一道赴宴。

     殷氏几个儿郎女郎也来了。

     陈、殷两家在朝堂上是无需言明的死对头,晏氏虽刚与陈氏联姻,但面上仍中立,又因祁氏与殷氏关系亲厚,晏家与祁家的关系又比与陈家深厚。

    因此殷氏子弟不会在晏家表明态度前贸然割席,他们选择离间晏书珩和阿姒。

     席间,晏书珩外出透气。

     殷十二郎戳了戳族姐。

     “阿姐,虽说你有新欢了,但这时候,就甭管别的了。

    ” 殷九娘懒懒起身,随着晏书珩的方向而去,二人在廊下遇见。

     殷九娘挤了一滴泪,含情脉脉地看着晏书珩,满脸悲戚地见礼:“还未恭贺长公子新婚之喜。

    ” 晏书珩温和谢过她。

     殷九娘欲言又止,最终说:“数月前我曾给南阳去信,信中是那婢子留下的证据,长公子可看了?” 晏书珩眼底清明,面上却茫然。

     “我不曾收到任何书信。

    ” 殷九娘压下眉,迟疑须臾,苦笑了下:“……无妨,长公子今已与陈女郎成婚,不曾收到也挺好。

    ” 殷九娘看着远处翩然而近的白色裙角,仰面看着晏书珩,忍着肉麻,悲戚戚道:“长公子,念在相识一场,我可否同你讨要一个东西?” 晏书珩笑得和煦:“不可。

    ” 殷九娘不解:“为何?” “一来我同女郎并不算熟络。

    二来,内子胆怯且多愁善感,女郎此举,恐让她误会,等同离间我们夫妻。

    ” 他笑容一如半年前,在昏黄灯下尤其温暖,可殷九娘后脊无端一凉。

     这离间的活她是做不成了。

     殷九娘匆匆告辞。

     廊下,阿姒的贴身护卫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回来秉明阿姒。

     阿姒心生警惕:“信?” 晏书珩的确偶尔会收到书信,为了让他信任,她从不过问。

     殷氏女是想离间她与晏书珩,所说的信不一定真的存在。

    但晏书珩口中的“不曾收到”,还有“内子胆怯”,不见得是在维护她,也可能是不想被利用。

     这夜,赴宴回来后,晏书珩的笑容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冷静。

    还声称饮了酒,不愿酒气过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