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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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 申启民吐着烟圈说:&ldquo你弟可怜啊,你在外面风光无限,从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可你毕竟是我家的人,你的根在这儿!你不管我们,嫌你爸你弟丟你的脸,想要自己一个人拔腿就走,可能吗?&rdquo 申俊俊拍着自己的腿说:&ldquo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当初你要是答应送我出国去治病过好日子,我们会做这样的事情吗?还不是你自己冷酷无情不讲理,我们逼不得已,才不得不撕破脸吗?&rdquo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字字句句全是指责。

     叶深深默然转头看着叶母,低声问:&ldquo妈,这也是你的意思?&rdquo &ldquo不,我&hellip&hellip&rdquo叶母张了张嘴,正下意识地摇头,申启民瞪了她一眼后,她那张着的口中,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ldquo对,你妈和我都是这个意思!&rdquo申启民说道。

     叶深深没理他,只定定看着自己母亲。

     叶母一直不敢抬头,只低头用纸巾擦着眼泪。

    她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在失而复得的丈夫和多年相依的女儿面前,她唯有怯懦无能。

     顾成殊看了看时间,又看了叶深深一眼。

     叶深深垂下眼,说:&ldquo深叶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顾成殊和沈暨的份额,我自己又没多少钱,就是拿了些技术入股。

    所以你们要我的品牌和店,是不可能的。

    &rdquo 申启民弹着烟灰,斜睨着她:&ldquo那行,我们作为你家人,总要入股吧?你给我们多少股份?&rdquo 叶深深见最终的筹码已经拋出,便也顺其自然地接下话茬,问:&ldquo你们想要多少?&rdquo &ldquo八九十吧&hellip&hellip我也知道你这边有外人占着股份。

    &rdquo申启民瞪了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顾成殊一眼,说,&ldquo深深,我们是一家人,爸妈和你弟还能亏待你?倒是外人,谁知道他们存的什么心?你现在号称合伙,替他们辛苦干活,将来他们把你利用完了一脚踹开,你一个女人孤苦伶仃的在社会上能干啥?还不是得回家靠我们?&rdquo 叶深深示意了一下坐在身边的顾成殊,说:&ldquo我在深叶占的股份不过半,没有决定权,顾先生和沈暨加起来才是大头,不信的话,我让顾先生拿股权份额绐你们看&hellip&hellip&rdquo 顾成殊不动声色地看着申家父子,说:&ldquo是的,我有必要向你们解释一下我们的股份构成。

    深叶和网店,都是我和沈暨出资,深深属于技术入股,占比不到一半,所以她做的任何决定,我和沈暨都可以直接推翻。

    &rdquo &ldquo放屁!&rdquo申启民立即爆粗了,&ldquo你们不是深叶吗?用我女儿名字开的公司,结果她股份这么少?!&rdquo &ldquo很遗憾,就是这么少。

    &rdquo顾成殊嘲讽地看着他们,&ldquo还有,别说百分之八九十了,因为深深是技术入股,所以当时我们还有个附属协议。

    她没有权利转让自己的股份给他人,哪怕是百分之零点一,都不可能。

    所以,你们想染指深叶,那是痴心妄想。

    &rdquo 申俊俊脸色扭曲,怨毒得几乎要从轮椅上扑出去撕扯他:&ldquo姓顾的,你&hellip&hellip你来消遣我们!&rdquo 顾成殊根本不理他,转头看向叶深深,唇角微弯。

     说的不错,就是消遣。

    他已经拿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心情大好,也不介意逗一逗这两个混账。

     叶深深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这一刻,她真是庆幸顾成殊的先见之明,一开始就让他和沈暨的股份刚巧高过自己。

     可能在那个时候,顾先生就知道自己这一家是个大麻烦了吧。

     叶深深暗怀庆幸,又无奈地看向申启民:&ldquo所以,爸&hellip&hellip我没法把深叶绐你,因为我没有任何权力。

    顾先生说了,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我都转不了。

    &rdquo 申启民晈牙切齿,咆哮道:&ldquo股份不让我们占?好!那你就等着你和你的店都臭名远扬,最后关门大吉吧!&rdquo 叶深深反问:&ldquo爸,你就这么指望煽动网上不明真相的人们来谩骂我、侮辱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吗?&rdquo 申启民冷笑不语。

     叶母再也忍不住,在旁边哽咽道:&ldquo深深,你就服个软吧&hellip&hellip欧洲那边一旦出事,在国内你又这么被人辱骂,你以后可怎么办?你的公司以后肯定&hellip&hellip&rdquo 申俊俊阴恻恻地打断她:&ldquo叶芝云!&rdquo 叶母呆了呆,仓皇地低下了头。

     叶深深看着低头的母亲,直接便问:&ldquo妈,你觉得欧洲那边会出什么事?&rdquo 叶母张了张嘴,瞥了申启民阴沉的脸色一眼,只能欲言又止避开叶深深的目光,满脸痛楚。

     见她避而不答,叶深深想了想,又说道:&ldquo说到欧洲的话,我曾经去欧洲几个大医院都咨询过弟弟的病了,还让妈把他病历复制了带过去的,那边都说无能为力,并不是我不愿意&hellip&hellip&rdquo 申启民打断她的话:&ldquo行了,别讲这些有的没的,有钱还怕治不好?你就是断绝人性,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今别的我们不谈,你就干净利落把店和品牌都交出来,我们才会替你澄清让你认祖归宗!&rdquo 认袓归宗。

    他以为叶深深会像她母亲一样感恩戴德,可她却仿佛没听到,顾成殊也不说什么,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以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着申启民。

     他并未说话,那眼神却让申启民心里毛毛的。

    申启民恼恨不已,正要开口骂人,却听到叶深深说:&ldquo可是就算你们希望我回家,也不该在人前践踏我的名声啊!我什么时候当过路微的小三?我一步步走来干干净净,为什么弟弟要在人前污蔑我?!&rdquo 申俊俊冷冷地说:&ldquo污蔑你怎么的?老子瘫在床上好几年了,你不拿钱绐我治病,反而花几百万去开那个破店!老子忍你很久了!&rdquo &ldquo俊俊,怎么对你姐说话昵?&rdquo申启民拉长声音阻止他。

     申俊俊冷笑翻个白眼,毫不在意。

     谈到这种地步,叶深深已经连脸上表情都懒得奉送了。

    她拎着自己的包站起身,看向叶母,平静地说:&ldquo妈,既然谈不拢,我就先走了。

    &rdquo 叶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站起身,抖抖索索地看着女儿,嘴唇翕动,喉咙却像堵住了一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叶深深却只看着她笑了笑,抬手将她脸上粘着的一条纸巾碎屑拿掉,又依恋地抱住了她。

     她在母亲耳边轻声说:&ldquo妈,帮帮我,也帮帮你自己。

    别再泥足深陷了,尽快离开他们!&rdquo 叶母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申启民已经骂骂咧咧地上来,把叶母一把拉住,拖了回来:&ldquo叶深深,你不肯把产业交给家里,你就等着被天下人骂死吧!&rdquo 叶深深看了自己痛苦的母亲一眼,又盯着狰狞的申启民,一扫刚刚委屈的模样,冷冷地说:&ldquo骂死?你觉得我会怕被人骂?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从我手中抢走深叶!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品牌,也属于所有亲手创建他、参与它、期待它的人,更是属于我们国人的高端设计品牌,不是一两个跳梁小丑能够图谋的!&rdquo 叶母看着自己女儿清朗坚毅的眼神,听着她斩钉截铁的话,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一贯软弱的女儿,在她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这般坚强的模样,让她欣慰又惊讶。

     而申启民等着叶深深,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与愤怒。

     叶深深则毫不退缩,扬着下巴说道: &ldquo你们都死心吧!我宁可家丑外扬,把自己伤疤揭开给所有人看,也不会让深叶遭受重创,面临夭折的命运!&rdquo 说完,叶深深头也不回,大步就出了他们家门。

     叶母看着女儿修长纤弱却始终挺直腰背的身躯,满眶的眼泪简直烫热了她的眼睛,让她面前的世界都融化了。

     隐约间,她仿佛看到年幼的叶深深,小小的柔软的婴儿,爬在她的缝纫机下,抓着垂下的布料睁大好奇的眼睛,咿咿呀呀地笑起来。

     当时的黄昏夕阳映照在她们这一对被抛弃的母女身上,金色的阳光映照着深深。

    她女儿小时候,有着特别大的一双漂亮眼睛,眼睛上有着极其浓长的卷翘睫毛。

    那双眼睛盯着各色的布料和纱线,阳光在她的瞳仁与睫毛上闪耀,仿佛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对面前的布料与针线着迷。

     那时候的她抱起滚倒在布料中的女儿,担忧地说:&ldquo深深,你可不要像妈妈一样,落得这样的一辈子啊。

    &rdquo 她也不知道自己不想让女儿继承的,是自己的命运,还是自己的手艺。

     可后来深深还是选择了服装设计专业。

    叶母是个工厂女工,因为女儿考上了大学,正在扬眉吐气的兴奋,等知道她要去就读的是服装设计,她又仿佛被泼了一头冷水,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一辈子埋头在缝纫机上,驼了背,弯了腰,为的就是让女儿不要面临这样的人生。

    可谁知道,最终她居然选择了这些。

     终究都是命。

    她也只能这样对自己说。

     从深深小时候第一次摸到她缝纫的布料开始,或许就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再也无法回头了。

     就像现在,女儿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家门。

    她的人生路途迢遥,目标远大,可能连她这个母亲,也没机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叶母看着女儿的背影,脚步踉跄地追出门外,绝望地低低地叫了她一声:&ldquo深深&hellip&hellip&rdquo 叶深深站在楼梯口,顿了一顿后,慢慢回头看母亲。

     四目相望,都是心痛如绞。

    这么久以来,分离多,相聚少,她们已经有多久没有母女亲亲热热地相处过。

     在巴黎的公寓之中、在飞行空隙下榻的酒店中、在自己重新装修过的房子中,她每次画完设计图,抬头看见一室精致装潢,笼罩着柔和静谧的灯光,她就越发清楚的明白,那破旧小房子中,母亲端到她案头的那一晚夜宵,已经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也许这就是她想要飞得很高很远的代价。

     叶深深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将涌到自己眼底的眼泪,勉强压抑了下去。

     &ldquo妈&hellip&hellip我走了,再见。

    &rdquo 她声音哽咽颤抖,就像在告别自己以往所有的美好时日。

     叶母看着眼中女儿模糊的背影,急切地又往前走了一步。

     叶母说:&ldquo深深,妈答应你!&rdquo 她这难以自抑的一句话,让叶深深徒然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母亲的意思。

     她说,妈,帮帮我,也帮帮你自己。

     叶深深那含在眼中的泪,终于怔怔落了下来。

     叶母颤抖的声音仓促中断,她想要抬手去拉住女儿,蓦地旁边却有另一只手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臂,是申启民将她拖了回来,不顾她踉跄中撞到了门框,就将她一把砸在了门边柜子上。

     咣的一声重响,叶深深眼看着母亲的脸撞在柜门上。

    她惊骇至极,立即扑上去要护住自己母亲,然而门已经被重重关上。

     隔着门,只听到申启民的叫声:&ldquo叶深深,不想名声臭掉就拿个满意的条件再来找我,别以为打发要饭的!&rdquo 叶深深气恨地扑上去捶门,大吼:&ldquo你再敢动我妈试试!&rdquo 里面一片混乱之后,叶母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ldquo深深,妈没事,你先走吧&hellip&hellip&rdquo 这违心的仓皇语调,让叶深深更加愤怒失望。

     顾成殊看着她脸上绝望愤恨的神情,只觉得心里升起无比的怜惜悲哀。

    他用力拉住叶深深捶门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制止她激动的情绪:&ldquo深深,要冷静。

    &rdquo 对面的邻居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打开门看了看,悻悻道:&ldquo拍什么拍?好容易这几天清净点,怎么又吵!&rdquo 叶深深咬紧下唇,怔怔站在门口,一 动不动。

     &ldquo妈的,和这家人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隔三茬五不是那个瘫痪鬼大闹,摔盘子砸碗的,就是那个女的被老公和孩子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