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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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与就那一瞬的气性,过后心里就慌慌的。

     他差点成“妒夫”了。

     小谢会不会生气?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就是乡村里,也有很多例子。

     在乡村,多数是到了年纪,家里穷,将就着娶个夫郎。

     日子过起来了,或是因为子嗣,或是因为面子,会再娶二房撑门面。

     他们这种家庭,就需要“识趣”。

     不用夫君说,他看着办,自己给抬房,展现他的懂事与大方。

     问的时候,他单纯想看看。

     说出口,心里那一点点的不舒服,又成倍催化。

     他更难受了,也不敢硬着脾气来。

     努力化开眼底的倔强,在情绪翻涌间,反而成了更加浓郁的委屈。

     他想,他就问一下,又没做什么。

     刚张嘴巴,谢星珩给他讲了好长一串话。

     “我没有旧相识,也没有老相好,连关系好的同窗也没有。

    是有几个财主家的孩子来找我,但我明确说过没有婚配意愿,后边我拦不住,但我绝对没有越界。

     “你是我第一个想求娶的人,也是我唯一一个付出行动去求娶的人,还是我头婚。

    头婚你听得懂吗?我第一个老婆就是你,唯一一个也是你,从成亲到入土,有且只有你一个,要是我敢移情别恋,你别客气,你把我阉了喂狗。

    ” 江知与:? 他记性好,一回没听懂,脑筋转转,大差不离的都能回忆起来。

     越想脸越红,什么旧相识、老相好,什么委屈害怕,统统抵不住他脸皮薄。

     脸皮薄吧,还爱听情话。

     第一个是他,只有他一个。

     以后也是只有他一个。

     他被哄得唇角压不住笑,眼睛一弯,挤出两行泪,随手擦掉,他胡言乱语:“把你阉了,你就成太监了。

    ” 谢星珩接梗:“还是个俊太监。

    ” 江知与说:“太监也能有侍妾的。

    ” 谢星珩:“……” 都怪江老三,给他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行,我以后当太监了,也只要你一个。

    ” 这不是个好话题,因谢星珩不介意,危机也过了,江知与能直面它。

     他想了想,“要是你当太监了,还要我,那我还跟你一起。

    ” 谢星珩嘴角抽动。

     话不好听,情意动人。

     这四舍五入,就是对他说:“你不行,我还是跟你。

    ” 谢星珩:“……” 一些男人的倔强据理力争:“那我觉得,我可能是假太监。

    ” 江知与笑得畅快,露齿又大声。

     身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是连成一线的棚屋。

     女人夫郎带着小哥儿小姐儿做草编、缝制粗布衣裳。

     棚屋尽头,有赤着胳臂的汉子顶着烈日,加紧盖房子。

     这一条道上,正值妙龄的人儿拎着茶壶茶碗,笑吟吟来回跑动。

     他们笑声融洽,并不突兀。

     谢星珩逮着机会,可劲儿夸他。

     “这都是你组织人弄的?才几天啊,井然有序,人人带笑,厉害啊。

    ” “我看大家都挺有干劲的,老远看着你,还冲你挥手对你笑,这说明什么?你的辛苦,他们都知道。

    你的付出,他们都看得见。

    你心好,他们知恩图报,你们好人双向奔赴!” “别以为我没看见,好些小汉子一看你就脸红。

    我们小鱼魅力大大的。

    不行,你得牵着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夫郎,不许惦记。

    ” …… 江知与学了十年的规矩,有六七年的贤淑样,对外展现的活泼有尺度,稍一越界就警醒。

     他唇边的笑刚有收敛,就被谢星珩夸得合不拢嘴。

     太飘了。

     在外拉手很不合适。

     他心情美美的,多夸两句,撒撒娇,他就顶不住,把谢星珩的手牵着了。

     周围有起哄声,他脸皮滚烫。

     只听谢星珩继续夸道:“太会了,这么多人面前给我脸,我心动得要命。

    你给摸摸,它跳成什么了?马上就要跳到嗓子眼儿了,我再叭叭两句,这颗心就朝你奔去了。

    ” 江知与适时叫他闭嘴,“把你的心好好留着。

    ” 谢星珩问他:“留着它干嘛?爱你的心就得给你好好看看,仔细检查,一寸寸搜寻,看看是不是只住了你一个人。

    ” 江知与听不下去了,因谢星珩也红通通一张脸,跟他对着不好意思,他感到万分有趣,不逃也不嗔,还在走过人群聚集那条路后,趁其不备,摸了一下他胸膛。

     那心跳得真是快啊。

     江知与手掌都被震到,他跟谢星珩说:“你快别说了。

    ” 谢星珩知道他的承受力,点头应下。

     “行,我攒点存货,下次哄你用。

    ” 江知与很期待,突然觉得任性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给书生们安排的活计轻松,监工的另有其人,他们只需要最终计算,给人核对工时,计算钱粮,交给陈大河陈管事,其他时间,都能聚在一起,看书学习。

     这一处茅草屋和酱油坊一样,是农家小院改造。

     农庄里,这种院子最多。

     自家住的宅院有空房,江知与没给他们住。

     这么多外男,他想想就皱眉。

     谢星珩哄好了老婆,还在记仇。

     站在院子外,隔着竹札的院门,对里边喊话。

     “有人吗?我是谢星珩,我来找你们叙旧,快点出来!” 逃到丰州的书生,加上谢星珩,一共七个。

     七个里边,又有一个是寒门学子。

     根据原身记忆,加上谢星珩自己了解的,这位寒门学子简称地主家的儿子。

     天热,他们也没有银两去娱乐。

     在农庄里待着,读读书,睡睡觉,吃饭时配着一碗小酒,喝着喝着就聊天。

     喝多了肠子直,说了许多酸话。

     前几天开始,他们就十分担心谢星珩或者他家夫郎、农庄的主事人江知与会找上门。

     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都给忘了。

     现在三个在睡午觉,两个在读书,还有一个“离岗”,不知所踪。

     两个读书的听见是谢星珩,一下慌了——他从前在书院就不是个好惹的人! 他俩急忙忙去把另三个叫起来,穿个衣裳的功夫,谢星珩又叫了两回门,不耐烦,直接把院门踹开了。

     “又不是小媳妇,一个个的害羞什么?我是没见过你们吗?” 江知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处事很“彪”,他拉着谢星珩胳膊劝架。

     “别急,别急,他们是夸了你的……都说你读书勤奋刻苦,十分认真,满县学子没一个比得了你!” 谢星珩:“……” 我要这种夸赞做什么。

     捧杀。

     不如说他是个懒鬼馋货。

     今天过来,谢星珩捡到了一个“活体教材”。

     问:“谁说我勾搭小哥儿小姐儿?” 答:“许行之。

    ” 问:“谁说我骗财?” 答:“许行之。

    ” 问:“谁说我有旧相识、老相好?” 还是许行之。

     谢星珩目光横扫:“许行之呢?” 五个书生齐声回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还不忘扣锅:“可能是去给你造谣了!” 谢星珩:“……” 当我傻呢? 江知与听到这里,眉头皱起。

     这些人也太不仗义了。

    玉昭姐姐明明是跟好几个书生比对了信息,哪能只有一个许行之? 许行之人品怎样另说,这五个人的人品绝对不好。

     谢星珩带着江知与气哼哼走人,说要去找许行之算账。

     江知与给他面子,走远了才劝他再看看。

     谢星珩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