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万里海底的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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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了一声,不情愿地点点头。

     “乖,那我们去看房!听说江景房卖得很不错,看看有没有我们喜欢的户型。

    ”康领导心花怒放,拖着白雁往里走去。

     康剑的工作态度是雷厉风行的。

     初七一上班,市政府班子按照惯例开个碰头会,在会上,把今年的工作计划传达一下。

    陆涤飞现在就任城建市长,康剑的工作就要调整。

    丛仲山还没开口,康剑郑重地把申请报告递给了他。

     丛仲山扫了一眼,一震,没多说,把报告往文件下面一塞,没提一句,继续开会。

     会议结束,丛仲山让康剑随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康剑等了五分钟才过去,在走廊上遇到秘书们在为陆涤飞整理新办公室。

    陆涤飞在接电话,眼风扫到康剑,合上电话,迎过来。

     “你可真是个实干家,一上班,就折腾什么宏伟计划?” 康剑笑笑,知道他是惦记上那份报告了,“没什么计划,就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决定从头来起。

    陆市长,这个舞台现在属于你了。

    ” “你说什么赌气的话?”陆涤飞眯起了眼。

     “我家白雁又没老,不知怎么也会很唠叨,天天在我耳边说,看到陆市长,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下。

    我在余州时,陆市长对她很关心,对我的事,也是前前后后地帮忙。

    我说向涤飞说谢谢,等于是侮辱了他的诚意。

    他这么帮我,就是想和我再次站在一起,凸现他的超群、卓尔不凡。

    少了我这个对手,他会很寂寞。

    在这个舞台上,我已经输了。

    那么我就只能重找一个舞台。

    ” 陆涤飞古铜色的皮肤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有点薄怒,“你能保证你下次就会赢?” “实话说,不能。

    ”康剑笑道,“但只要手中握有机会,我就努力争取赢。

    涤飞,你别松懈哦!” “你要的战果是女人还是位置?”陆涤飞问。

     “要么不战,要战,我二者都要。

    ”康剑抬起眼,双目炯炯,声音一低,“但我认为我们最好把战果只定为位置。

    我和白雁不久就准备复婚了。

    ” 陆涤飞瞪大了眼,“不可能。

    ” “我们彼此相爱,复婚是情理之中的事,没什么可惊讶的。

    ”康剑微笑如风,“你忙着,我去丛书记办公室了。

    ” 陆涤飞拿出手机,就给白雁打电话。

    这丫头这几天表现是有点异常,除了发了条拜年短信,然后音讯不通了。

     电话没人接听,难道在手术中?陆涤飞脸一下罩上了寒霜,他没想到康剑会来此一招。

    他本想向丛仲山提出康剑以前分管城建,现在让康剑来给他当助理的。

    他倒要看看做了他的助理的康剑还怎么端个一本正经的架子! 好了,康剑以退为进,转移阵地,让他措手不及。

     现在,陆涤飞有点不能确定,在城建市长选举这件事上,真正的赢家到底是谁了。

     “康剑同志,你在向我耍孩子脾气吗?”丛仲山捏着报告,拍着桌子,怒吼道,“你被双规,是省纪委和检察院插手的,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能力有限。

    你是我的下级,看着你那样,我也心痛。

    现在都过去了,你应该振作起来,好好工作。

    可你却说要调去县城任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常识你不懂吗?不要胡闹,回去给我工作。

    ” 康剑也不紧张,轻轻一笑,“丛书记,我不是耍脾气。

    我是经过深刻思考后,才做的这个决定。

    其实,真正想为老百姓做实事,并不一定要坐什么位置。

    ” “难道在市长助理这个位置上就不能做实事?”丛仲山拧着眉头,从眼帘下方看着康剑,“你是读书人,没去过最基层,那儿的工作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 “我觉得在基层工作就像是一个技工的实习期,虽然生疏,但慢慢地就会熟练起来。

    熟练之后,就能胜任重要的岗位了。

    ” 丛仲山没说话,看了他好一会。

     “康剑同志,这可不是儿戏。

    你自己主动下去,不是市委的安排。

    如果没点政绩,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 康剑闭了闭眼,“我知道!” 丛仲山揉着额头,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 康剑走了出去,回到办公室,简单一脸紧张地跑过来,“康助,你真的要调走吗?” “这消息传得真快哦,”康剑笑了,“有这事。

    ” “那我把手头的事这几天整理整理。

    ” “你整理干吗?你的工作不会因为我有任何变动的。

    ” “康助,你不需要秘书了?” “需要呀!可是你在这儿工作得好好的,没必要跟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 “不,我觉着我现在年轻,待在机关里,人会没有斗志。

    我也想下去镀个金,日后也能光宗耀祖。

    ”简单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康助,你能不能帮个忙,带上我一同走?” 康剑忍俊不禁,“如果你坚持,那我努力吧!” 简单激动地直乐。

    一出了办公室,忙不迭地就拿起手机拨号。

     看到屏幕上显示接通的画面,他深呼吸,声音一低,“柳晶,回滨江了吗?嗯,晚上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不然以后想碰到不知什么时候了。

    ” 柳晶是昨天和李泽昊一同回滨江的。

    李泽昊的寒假还有好几天,但她爸妈说女孩子一个人坐车不安全,让李泽昊和她一起走。

     柳晶对着爸妈翻翻白眼,这担心会不会太晚了。

    想当年,她在滨江读护专,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次不是一个人拖着个大包,坐五六个小时的车。

    那时不担心,她现在二十五岁的高龄了,反倒担心起来,不把人家大牙给笑掉了。

     爸妈那颗司马昭之心,柳晶很明白,心里面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个假期,就除夕那晚,李泽昊待在自个儿家,其他时间全泡她家了。

    她对他冷冷淡淡,他说什么她都不接,天气好就出去找同学玩到半夜才回来。

     不得不说,李泽昊这次诚意很真、耐心十足。

    不管她摆什么态度,他每天满面春风地按时过来报到,看着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深情。

     柳晶心里面烦疯掉了,这种烦又吼不出来,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将自己捆绑着,让她窒息。

     她没戳穿爸妈的谎言,一车子三四十个座位,花了钱,谁都有权上车。

     李泽昊自然坐在她身边,一会儿给她削苹果,一会儿给她拿零食,随身还带着本房屋装潢的书,翻一页,询问下她的意见。

     柳晶自始至终没说话,心里面泛滥着苦涩。

    以前,两个人一同坐车时,李泽昊上了车就呼呼大睡,她照应着行李,车中途进服务站休息,她下去给他买热饮、点心…… 现在,两个人的角色调了个。

    这算苦尽甘来吗? 一个人的珍贵为什么要经历心痛如割之后才体现得出来?柳晶闭上眼,抑住发红的眼眶。

     车到滨江,李泽昊抢先拎着她的行李,打了车要送她回租处。

     “不要了。

    ”柳晶嗓子有点沙哑,态度坚决。

     李泽昊失落地收回手,像念咒语似的喊着她的名字,“晶晶……” 柳晶没抬头,硬着心肠,拖着行李,一个人上了公交车。

    车开动时,她扭过头看见李泽昊还站在原地。

    如果他不曾伤她伤到骨子里,她怎么舍得这样待他! 十四年,日子叠起来,是一个非常壮观的数字,却经不起情感激荡的几秒冲击。

     他们的感情现在如一场假面舞会,寻寻觅觅,依稀认准了对方,但是隔了层面具,心里面怎么也不能踏实。

     柳晶给白雁带了一些土特产,上班的时候,给白雁带了过去。

     往年,过了年见面,白雁虽然一脸恬淡、清雅,柳晶却总能细心地发觉她眼中的孤单和忧伤。

    今年,白雁眉眼中都是小女人似的幸福。

     柳晶听说了康领导与白雁除夕夜的激情一幕,她真心地替白雁感到高兴。

     午休时分,两个人躲在手术室的档案室说了许久的话。

     大部分是柳晶在倒苦水,白雁微笑聆听,中途点评一番,说到最后,还是没个定论。

    白雁说感情的事,别人帮不了忙,出围城,进围城,只能自己拿主见。

    柳晶叹气,承认确实是这样。

     两人说着,不知怎么说到了冷锋,这才发现,他今天没上班。

     白雁给泌尿科的另一个医生打电话问情况,那人说冷锋续了假,要回原来待过的部队看战友去了。

     “咦,他这次友情泛滥呀!又是同学聚会,又是战友联谊,忙得不亦乐乎。

    ”白雁笑。

     “查下情况是否属实,不会是借看战友之名,暗地追MM去了?”柳晶笑着说,推了白雁一把。

     白雁笑,真的拨了电话过去。

     “白雁?”可能是滨江与成都之间电波拉得太长,冷锋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有点疲累和慌乱。

     “是我呀,别人是乐不思蜀,你是身在蜀地,乐不回滨了。

    什么时候回滨江?”白雁问。

     好一会,冷锋才接话,“我……再过几天就回去。

    白雁,你好吗?” 白雁弯起嘴角,“你听我的声音像不好吗?快回来吧,柳晶想你了。

    ” “明明是你想了。

    ”柳晶瞪大眼,掐了白雁一把。

     冷锋没有笑,“白雁,等我回去,我们好好聊,现在,我挂电话了。

    ” “嗯!”白雁眨了眨眼,感觉冷锋像遇到什么事。

     难道真的被柳晶说中,冷锋被丘比特的神箭射着了? 柳晶没有告诉简单自己什么时候回滨江,到了后,也没主动联系,接到简单的电话,心“咯噔”了下,等听完,心就有点找不着北了。

     晚上,两个人约在以前常去的一家小饭馆吃水煮鱼片。

    小饭馆初六开业的,刚过年,生意还不火爆。

    见是老客,忙给两人开了一个最好的包间。

    两人相对坐下。

     简单打量了柳晶几眼,说柳晶瘦了,他摸摸自己的脸,“你看我呢?” 柳晶也给简单带了一份土特产,“眉飞色舞,气色很好!”柳晶把土特产递给他,“这个给你的。

    和女朋友见面了?” 简单是地地道道的滨江人,女朋友也是,过年,柳晶想两个人一定会碰个面的。

     简单也不道谢,喜滋滋地收下土特产,站起身,给柳晶倒茶,“嗯,一起喝了杯咖啡。

    ” 柳晶咧了下嘴,她最不爱喝咖啡,苦涩涩的,像喝药。

     “随便聊了聊,她初五就回上海了。

    在外企工作,不比在机关事业单位,非常辛苦。

    ” 柳晶端起茶杯暖手,眼睛东瞄西瞟,就是不落在简单身上。

     菜很快就上来了。

    两个人都是实在人,只点了三菜一汤。

     “还没到元宵呢,现在还算过年,我们喝点酒吧!”简单建议。

     柳晶点点头,“行呀!” 简单出去,拿了瓶四十二度的五粮春进来,“这酒香醇,四川宜宾的,口感很好。

    ” 柳晶酒量不错,但对酒没研究。

    她觉得酒喝到嘴巴里都一个味,非麻即辣,喝多了,就成甜的了。

     简单拿了两个茶杯当酒杯,憨憨地笑笑,“就我们两人,不要斟来斟去的。

    ” 柳晶看着面前满满一茶杯的酒,再看看快见底的酒瓶,有点傻眼,这一杯,没有五两,四两五肯定有。

     “不是让你一口气喝光,我们慢慢吃,慢慢喝。

    ”简单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包间的墙壁上挂着个电视,在政府工作的人,唯恐自己跟不上形势、政治上落后,每天的新闻是必看的。

    简单拿了遥控器,调到军事频道,“我爱看这个,特刺激。

    ”他笑着,从红红的辣油之中,夹了一大筷鱼片放到柳晶碗里。

    “先吃点东西垫肚,然后再喝酒就不伤胃。

    ” 柳晶耸耸肩,看着他给她夹菜的筷子夹了点炒肉丝放进嘴里,然后抬眼看她没碰鱼片,忙也给她夹了筷肉丝。

    柳晶还没喝到酒,脸就红了。

     “吃呀!”简单瞟着电视,催促道。

     柳晶把头埋在碗里,耳朵根后面都烫了。

     “本台消息,中俄两国在蒙古进行‘和平使命’联合反恐演习,中国军方的一架歼击轰炸机正在演练对地面目标的攻击科目时,在200米的低空发生事故坠毁于沙漠之中,机上两名飞行员不幸遇难。

    据初步判断,事故应当是操作中发动机突然发生故障引起的。

    这架歼击轰炸机,是由我国自行研制的,有‘航母杀手’之称,攻击威力强,具有装备大重量、大口径武器的能力……” “天,不会吧!”简单盯着电视屏幕,直咂嘴,“歼击机飞行员可都是国宝级的精英,一下少了两个,损失太大了。

    ” 柳晶抬起头,看过去,电视上画面已经切换到下一条新闻了。

    “白雁有个邻居也是飞行员,我见过,英气勃勃。

    ”她随口说道。

     简单收回目光,“你喜欢那一类型的?” “怎么了,不可以吗?”柳晶低下眼帘,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心里面有点无名火。

     “可以!”简单笑,端起杯与她碰了碰,“你爱好挺广泛的,喜欢书生,喜欢军人,那么你讨厌哪一类型的?” “你这样的。

    ”柳晶脱口而出。

     简单好无辜地眨眨眼,“我为人正直,工作认真,不偷不抢,不赌不嫖,挺好的社会青年,你没理由讨厌我呀!” “讨厌还要理由,看你不顺眼就行了。

    你什么时候走?” “干吗,舍不得我走?” “切,你早走早好,省得早晚骚扰我,让我烦死。

    ” 这话一落,柳晶就后悔了,从眼帘下方偷偷看简单,他果真一脸吃惊、受伤,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端起酒杯,仰起脖子就海喝一口。

    不想喝得太快,呛着了,咳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柳晶心虚地又是帮他拍背,又是倒茶,又是递纸巾。

     好不容易,简单喘过气来,涨红着脸,指责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是朋友才这样对待你的,早知道你这样想,我……我他妈的不会这么贱。

    ” 斯文人简秘书居然说粗话!柳晶诧异得忘了接话。

     简单越想越气,端起酒杯又往嘴巴送,柳晶忙按住他的手,怯怯地吞了吞口水,“对不起,我……有口无心,别往心里去。

    ” “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简单拍着心口,“你很伤人哎,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给我留个好印象,非要这么残忍么?” 柳晶咬咬唇,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我不好。

    我道歉,我给你赔不是。

    ” “那你还讨厌我?” “不讨厌。

    ” “好,我们喝酒。

    ”简单端起酒杯。

     “行,喝酒,喝慢点,好不好?”柳晶尽量放低音量,生怕又怕某人激得一跳三丈。

     “好!”简单点头。

     于是,两个人你敬一次,我敬一次,桌上菜没什么动,酒到很快见底,简单嫌不够过瘾,又出去拿了个半斤的瓶。

     柳晶也不劝阻,简单让喝她就奉陪。

    正如简单所说的,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见着。

     不能不承认,简单真是个挺不错的朋友。

    他很风趣,总能把她逗得捧腹大笑,而且还很体贴、实在。

    康领导双规时,别的人都忙不迭地逃离,唯独他坚定不移地跑上窜下,打听这,打听那。

    由此看出,他为人很真诚、长情。

    现在细细回想,两个人也一起度过许多快乐的夜晚。

    和他在一起时,她就不会想起李泽昊。

    不想,心就不烦,满心满眼地看着他就好。

     现在,他要走了。

    柳晶心里面不是不伤感的。

    只要能让简单开心,她豁出去陪他喝个尽兴。

     豁出去的结果,是柳晶不一会就喝高了。

    但她酒品不错,没有耍疯卖颠,就是看着简单傻傻的笑,一直说我不讨厌你,真不讨厌。

     “知道了,知道了。

    ”简单耳朵都磨出了茧,他还有一丝清醒,坚持着扶起她,背着她的包包,两人去柜台结了账。

     老板热心地给他们算了个优惠价,找回一大把零钱。

    他很细心地把零钱一一放进钱包,两个人踉踉跄跄地出了饭馆,在路上招了辆出租车。

     柳晶探出头,口齿不清地把自己的地址告诉司机,然后又窝回后座,抓住简单的手,又说:“我不讨厌你,真不讨厌。

    ” 出租车司机抿着嘴偷乐。

     简单捂着柳晶的嘴,“嗯,嗯,我知道。

    ” 柳晶把他的手拉开,嘻嘻一笑,突然说了一句不同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讨厌你吗?” 简单扭过头看她。

     她摇头晃脑,手挥得像什么似的,“你对感情执著,不花心,这是优点,很大的优点。

    可是,你执著的人不是我。

    所以,我有一点讨厌你。

    ” 司机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喝多了,喝多了。

    ”简单被她的手指晃得头疼,但神智却越来越清晰。

     车不一会停在了柳晶公寓前。

     简单付了车资,扶着她下车,熟稔地从包包里翻出钥匙,开了门,也没开灯,就把包包往地上一扔,抱着柳晶抵到墙边。

     “如果我做你的男朋友,你就真的不讨厌我了?”他一字一句地问。

     柳晶噘着嘴,笑眯眯地抬起手,摸着他的脸,“男朋友是用来爱的,怎么能讨厌呢?” “这是真话?” “我向佛祖、向上帝发誓。

    ”柳晶身子发软,支撑不住地往下坠。

     简单哼一声,把她捞到怀里,“行,那我就相信你一回。

    ”他轻咬了一下柳晶的耳朵。

     “痒!”柳晶咯咯笑声,往他怀里缩去。

     简单腾手抱起她,毫不迟疑地走向卧室。

     生米是怎么做成熟饭的? 答案:用酒精自燃。

     柳晶捧着宿醉后胀痛的脑袋,看着床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内裤、文胸、毛衫,再看看床前正襟端坐、衣冠楚楚、一脸严肃的男人,死的心都有了。

     拜托有点新意好不好,同样的错误怎么可以犯两次?这次可没上次幸运,被中赤裸的身子和床头柜前拆封的安全套的纸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果然是色女一枚。

    为什么男人这次如此镇定呢?见多不怪呗。

     柳晶装死地又闭上眼,实在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心里面祈求上天让男人赶快消失吧!然后她独自捧心舔伤。

     “我爸爸是滨江市水利局的工程师,妈妈在家乐福超市做会计,家境还算可以,他们在常乐小区给我买了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下个月拿钥匙。

    我的工资现在每月是四千,没什么不良嗜好,工作四年,有一笔数额不大的存款。

    我和一个女孩交往两年,因为观念和性格不同,已分手五个月。

    ” 柳晶两只耳朵竖着,简单的每一个词,每一次停顿,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呢? 简单突然不出声了。

     她等了一会,房间里静得出奇。

     “我不是一个随便和人上床的男人。

    ”她把眼睛张开了一条缝,看到简单很凛然地看着她。

     柳晶突地瞪大眼,“你以为我就很随便吗?”疯了,头疼得好厉害。

    这不叫随便,这叫酒后乱性。

    可是,可是,怎么仅喝醉过两次,乱的对象都是同一人呢! “所以我们彼此要正视这事。

    ”简单正经八百地说道。

     让她人间蒸发,或者穿越去吧,不然在这双清澈、明朗的眸光里,她真是无地自容了。

     这种事,怎么正视?一般人都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含糊过去的。

     “你要我怎么赔偿你的损失?” “我忘掉我的前女友,你也和你的前未婚夫断个干净,我们正式交往。

    ” 睫毛像扇子一样张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扑闪了下,然后,扑闪了两下,接着,扑闪个不停,“什么?”柳晶一跃坐起,被子从身上滑落下去,露出大半个裸露的胸部。

     “啊!”她慌不迭地拉住,沮丧加羞恼,眼眶急红了。

     “别……冻着。

    ”简单的脸红通通的,颤颤地伸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嗡声嗡气地问,“我们定下来之后,我去外地工作,你要好好地,不准再与那个什么老师藕断丝连。

    我会和我爸妈说,让你搬到我家去住。

    然后,五一长假,我会和你回趟老家,见见你父母。

    ” “你……能慢点吗?”柳晶可怜的脑袋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的讯息。

     简单点点头,“你别给我找理由,我们上过床,就没有选择了。

    ” “你……真的喜欢上我了?”柳晶不敢确定地问。

     简单耳朵根都红了,“怎么,不可以吗?” 柳晶眼中泛起一团湿雾,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说要和那个老师去深圳时,我有一点发觉,直到我和我前女友坐在咖啡厅里,我从头到尾没问她在外过得怎样,一直都在说你,她说我移情别恋了,我才醒悟。

    喂,不准笑,我承认在感情上有点笨,你也不怎么样!” “我不笑,不笑……”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怎么也抹不尽。

     “你呢,能不能以后别再提什么十四年、十三年的,我给你四十年、五十年,不亏吧!” “不,一点也不,我很赚!”柳晶在被子下面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给,”简单把手机递给她,“你今天早晨没班,我也请了半天假,你,给那个老师打电话,把他约出来,我们一起过去,把事情说清楚,让他死心,不然我在外地工作也不安心。

    ” “好!”柳晶乖乖点头,伸手接过手机,不,是伸出双臂,突然抱紧了一本正经的男人。

     “走光啦!”简单疼惜地提醒,外面可是零下五六度的天气,他温柔地拖过被子裹住她,一同抱在了怀中。

     “走光就走光,你都看过了!” “羞不羞?”他细细地吻她,笑着挪揄。

     “人家本来就是色女。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他的衣襟上。

     他一怔,眼瞳深幽,扭头看窗外晨光初显,时间很早,谈个话不需要多少时间,那么,还能做点别的。

     他一用力,把她压回了床中,沿着耳根、下巴、脖子……一路咬下去,渐渐风生水起。

     清冷的早晨,一室绮丽,春光无限。

     康剑申请去基层工作的报告,经集体会办,一致通过。

    市委组织部通知他,两周后,去云县担任县长,也是副处级,算平调。

    根据康剑的要求,简单作为他的秘书,一同调任。

     两周不长,康剑手头的工作已经被陆涤飞接手,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统计局,把云县几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和农业、工业、税收各项数据调出来,认真分析,另外积下来的时间,陪老婆。

     两个人连恋爱时都没这么黏过,他们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见缝插针地发肉麻小短信,还时常手牵手地去看电影、逛商场、遛公园、压马路……热恋得滨江城到处都见他们的身影。

     白雁忙里偷闲还要找时间去看楼。

    康领导只是指了个大方向,具体的事情需要她去落实。

    她知道去云县,康领导有压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不能拖他后腿。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家,白雁怀着一腔兴奋,想像着未来的生活,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的在滨江旧城跑来跑去。

    每看完一处回来,她都向康领导描述。

     康领导拭去她鼻尖上的汗珠,看着她眼睛晶亮如星辰,觉得人生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这天,白雁下了班又去看了套江景房。

    她站在一个单元的阳台上,浩荡江风带着初春的气息迎面吹来,白雁拢住长发,手扶栏杆,心情很澎湃,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家。

     房子不错,价格也不菲,她在心中盘算了下,觉得能承受,拿出手机,想给康领导打电话,手机抢先响了。

     她一看,是陆涤飞打来的。

     “我在华兴大饭店对面的咖啡馆,想和你见见面。

    ” 她一怔,“我人在外面。

    ” “我等你,你不要太急。

    ”陆涤飞收了线,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

     白雁犹豫了下,下楼打了车赶了过去。

     这个咖啡馆,白雁很熟悉,陆涤飞在这里送过一对限量版的泰迪熊。

     白雁走进去,一眼看到陆涤飞笼罩在一团烟雾之中。

    她走过去坐下,只叫了一杯矿泉水。

     “陆市长,你找我有事吗?” 陆涤飞抬手将大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看了看她,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你看上去很不错!” 白雁拂了拂头发,“还好,就是有点忙。

    你呢?” 陆涤飞似笑非笑,带了点自嘲,“你认为我会好吗?” 白雁绞着十指,“陆市长,我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也不是身世显赫的千金小姐,学历不高,家境不好。

    康剑已经走了,你就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 陆涤飞看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又拿起了一根烟,没有征求白雁的意见便点燃了一支,深吸一口。

    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你是典型的过河就拆桥。

    ” 白雁的手不由自主在桌子下抓住了衣襟,“陆市长,我不是……” “我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并不适合从政,可我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事实,不从政,我就必须从商。

    政客与商人,都让我讨厌。

    比较而言,做个政客要比商人简单点。

    现在,我好像也小有建树。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做得再好,你还是一个人,连个欣赏你、懂你的人都没有。

    应酬完回到家中,独自坐在飘窗上吸烟,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

    我这样子,有什么意义呢?” 白雁静静地凝视着他,看着他将烟灰弹落,神情漠然。

     “我才是真正输的那个人。

    小的时候,游泳游不过他,打球输给他。

    读的大学也没有他好,工作没有他出色,就连……他爱的女人,我也会动心。

    你说,怎么能不妒忌呢?” “别这么说。

    ”白雁冲口而出,带着几分紧张,随即努力放缓语气,“其实你才是真正让我们羡慕的人,你的家庭很健全……” “健全?”陆涤飞苦涩地一笑,“你以为我爸爸在外面就没情妇?你错了,他有,还不止一个,现在最得宠的是一个宾馆小姐,才二十一岁。

    他给她买房,给她买车,恨不得捧上天去。

    我妈妈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往高处说,她顾全大局;往低处说,她很冷血。

    她只要我爸爸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其他随他花天酒地。

    再怎么折腾,他都会回家,不是吗?何况,那个职位,他玩不出格的。

    ” 白雁立时无言以对。

     “我真是厌恶死了这种面和心不和的假温馨。

    他们整天对我耳提面命,要我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收心好好过日子。

    我听了,就觉得讽刺。

    这世上,有几个是为爱情而结合的婚姻?” “别说了,陆市长。

    ”白雁努力镇定下来,苍白地劝慰,“也许是缘份没到吧!” “在官场这个圈子里,做什么,人都习惯保持冷静,不带感情,不讲真话。

    所以我服康剑,真的服了。

    ” “你并不了解我们经历过什么,”白雁苦笑,“如果让你选择,你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 “你又不是我,怎么就知道我不会?”陆涤飞带有一点挖苦地问。

     白雁怅然放下手里的水杯,“因为这条路实在不能用幸福两个词能形容。

    人家说婚姻不是一部情感片,而是一部动作片。

    我感觉我与康剑的婚姻,是一部惊险片、恐怖片,过程不能回味,前景不敢多想,只能是一步一步谨慎地走。

    谢谢你对我一直以来的关爱和帮助,我是个小女子,选择自私,做不到把谢意化作爱意,那是对你的不公,也是对我的不珍。

    ” 陆涤飞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骚扰你。

    但我仍要向康剑宣战,不然,人生就真的没有一点趣味了。

    ” “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白雁耸耸肩,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白雁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康领导已经到家了,听到白雁上楼的脚步声就早早把门开了,白雁一爬到楼梯拐角处,一抬头,就看到康剑站在门口,眉拧着,很担心地看着她。

     “怎么不接我电话?” 她扶着楼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他。

    傍晚和陆涤飞聊过之后,突然觉得这些表面上光鲜的官二代,背地里也是各有各的说不出口的辛酸。

    其实他们之中也不乏优质精品,但外在的光环让别人忽视了他们的内在。

    不然康领导何必将自己放逐,挑偏远的县城去证明自己呢! 白雁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一头扎进康剑的怀里,紧紧搂住康剑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哼哼:“我在街上没听见。

    ” 康剑一边把白雁往屋里带,一边无奈地叹气,“你也不看看外面几点,想逛街打个电话说一声呀,不然我多着急。

    ” 白雁不理他,还是抱住他不撒手。

    康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门关上,进了家门,低头看看白雁,抬起她的下巴问:“吃饭了吗?” 白雁闭着眼哼哼:“康剑,再有四天,我又是一个人了。

    ” 康剑拍拍白雁:“你也知道只有四天,那怎么不早点回来陪我!”他现在可是把所有的应酬全推了,像个居家好男人,一下班准时往家赶。

     “康剑,你想我怎么陪?”白雁睁开眼看着康剑,那么冷峻严肃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真的是非常迷人,突然有股疯狂的情绪从心底漫上来。

     康剑端详着白雁几眼,没说话,却在下一秒猛地一使劲,打横抱起白雁往卫生间走去。

    白雁搂住康剑的脖子,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脖子,像小猫一样的舔吻着他的耳背。

     “康剑,我们这样算是非法同居吧!”她看着康剑把浴帘拉开,开了浴霸,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来,不一会,卫生间里就腾起满室的热雾。

     “胡说八道,我们明明是志同道合、真心相爱的夫妻。

    把衣服脱了,洗个热水澡解乏。

    ”康剑把她往边上挪了挪,帮着她脱衣服,再小心翼翼地挂到高处的架子上,防止被水淋湿…… 白雁浮出一脸俏皮的笑,小酒窝闪闪,趁康剑不注意,也伸手过去,解开他的一颗扣子,再解一颗……直到手被康剑抓住,他抬头,看着她,双瞳黑如子夜。

     “老婆……” 没等他说完,白雁已经踮起脚吻上他,捎带把后面的半句话也吻了回去。

     上床难道一定要在床上吗?古人早就说过:食色,性也。

    心动、情浓,美人在怀,有时间,有空间,何必压抑呢? 一股热血从脚底陡地漫向头顶,再凝结于身体的某一处,康领导激情迸发之前,心满意足地轻叹,这样的陪伴也很不错。

     那瞬间,他想起去年的圣诞夜,也是冰寒地冻,他们在结婚四个月、离婚三个月后,终于有了个实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