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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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被爱,不知道为什么,上帝却赐给她一场玩笑。

    曾经愚蠢地以为从此可以活在爱中,用自己并不多的勇敢,去爱这个世界。

    可是,只一瞬间,她的世界枯萎崩溃,她的感情坍塌终结,她再也看不清,天空是什么颜色。

     一种悲伤的、滞重的、灰色的情绪像雨水漏进屋内一样浸染她的身体,这种情绪伴随着她,从早晨到子夜,又从今天到明天。

     她离开了,沉默并毫无留恋地选择了离开,搭乘半夜的飞机飞往另一个陌生的国度。

    在寂静又昏昏欲睡的机场,她头也不回地往甬道走去。

    最后一刻,她想到了穆益谦,她望着绵绵云层,在几千米的高空中,挥霍着最后一次奢侈,一遍遍地想他。

     他们曾经那么用心,直到心都在滴血;他们曾经那么在乎对方,一个表情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他们有那么多的回忆,两个人的生命里都是对方有形或无形的印记;他们有过那么多的约定,有的已经实现有的正在等待拆封。

    但这一切都被毁了、崩溃了、溶解了、下沉了、消失了。

     终究是,如梦一场。

     三年前的一切,恍惚是在梦里,梦里觉得时间长,其实不过一刹那。

     三年后,沈南乔带着平静的心回到这片浸润过她所有幸福和伤痛的土地,又来到了这个曾经拼命逃离的城市。

     往事回首,总是像电影的快镜头一样倏忽而过,一点都不如当时所感受的那样无尽漫长,当时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起来,如今,却还是可以为了梦想回来。

     她不知道,那段记忆是被忘却了,还是尘封了。

     她也不知道,她回来,是否仅仅为了梦想。

     沈南乔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余痛,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从前住过的宿舍里,这张床,这个熟悉的房间,每一件事物都历历在目。

     午后的阳光洒金般铺在房间的一角,折射出粒粒可见的尘埃。

    沈南乔想起来,昨日是无意走到了这里,然后与穆益谦发生争执后晕了过去。

     三年来准备好的心情,似乎可以被他的出现轻易打破。

    他像是一个魔咒一般,想想就会心痛。

     沈南乔掀开被子,整了整凌乱的衣服,走出房门时发现穆益谦不在,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她等在电梯门口,见上面显示有人正上来,心里一震,直觉是穆益谦。

     她并不想此刻见到他,在不断向上浮动的红色箭头快要停止时,她急忙往楼道里躲了起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有人开了门,一阵寂静之后,他又从里面走了出来,停在门口。

    他们就此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沈南乔往楼道门外一瞥,恰好看见他的影子,见他手里提着一堆药,不禁心一动,一种复杂的情绪又漫上心头。

     穆益谦知道,她又走了,就在自己只离开一会儿给她买药的一段而急切又慌张的时间里。

    他被一种习惯性的失落折磨得难安,像这些没有她的年岁里,一次又一次忍受着夜凉如水的怅然若失。

     如果有一个镜头在头顶,将两人此时的场景一览尽收,倒真是应了那句词&mdash&mdash 陌路同途,并肩沦陷。

     沈南乔回到芳芳工作室的时候,她正忙得焦头烂额,工作人员如临大敌般,找资料打电话,室内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与那个正心不在焉走进来的人形成巨大的反差。

     芳芳看到沈南乔,一副捂着额头如获至宝的反应,放下手机,忙拉着她问:&ldquo我的大小姐,您这是哪儿晃悠去了,知不知道出大事了?&rdquo 沈南乔拍拍她的手臂,笑了笑,坐下拿起水喝了一口,芳芳见她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琢磨着这表情更像殉情前的祝英台还是还魂中的杜丽娘。

     沈南乔放下水杯,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副纠结表情的芳芳,缓缓道:&ldquo出什么事了?&rdquo 芳芳反应过来,赶紧说道:&ldquo哎,你看我在乱想些什么。

    投资方要撤资,我们之前准备的场地道具服装都要黄了。

    而且,如果他们真的出尔反尔,恐怕我们还得赔偿一大笔违约金给那些已经签约的演员。

    &rdquo &ldquo就是说,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缺,只缺钱。

    &rdquo 芳芳点头称是。

     她站起来,想了一会儿,认真地对芳芳说:&ldquo我们能不能改变之前的方案,不用大制作大场面,甚至不用明星,就找大街上最普通的人,用最少的成本拍出最有感觉的镜头?&rdquo说完转头看着芳芳,&ldquo这样会不会更有突破性?&rdquo 芳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只是如此一来定会影响画面质量及其他细节的完美性,她不希望这样好的剧本和导演所拍出来的电影,出现一点瑕疵。

     &ldquo难道你想自己扛摄像机去拍?&rdquo 沈南乔本想回答说&ldquo为什么不可以&rdquo,转念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毕竟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临时改变方案也弥补不了损失。

    无奈得只有向芳芳道:&ldquo算了,你还是给我拨个林方道的电话吧。

    &rdquo 芳芳还来不及细想,心中疑惑着拿起手机拨下号码,递给沈南乔。

     沈南乔屏息,连声音都变得冰冷:&ldquo林经理,麻烦告诉你们穆总,沈南乔想见他。

    &rdquo 终于如他所愿,沈南乔被逼到主动来找他,只是这场见面,并非真如他所能控制的那样,眼前的这个女人能屈服于他,再次回到他怀抱里甘心饮尝爱情。

     三年后的沈南乔,尝试过爱情伤痛的她,更懂得把情感保护得彻彻底底,她学会淡然甚至更加冷漠,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没有遇到许亦的那个时候,以一种疏离换取不伤害。

     沈南乔背着身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院子里的樱花成片飞落,美得像是幻境。

    穆益谦在后面看着她,怔怔地出了神。

     直到家中管理他起居的阿姨端着果汁给南乔,她才发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穆益谦,一抹笑瞬间收了起来。

     她踱步走过去,直视着穆益谦,不冷不热的态度,像真的只是面对一个投资商。

    穆益谦嘴角勾起一抹笑,交叉在身后的手指却陡然收拢。

     他指着旁边的沙发,说:&ldquo沈小姐,请坐。

    &rdquo 沈南乔依着他的指示,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等着他的下一步要求,他却开口问她:&ldquo沈小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rdquo 沈南乔虽然不喜欢这样的他,像是商场上与人交手戴上了一副意味弥深的面具,却也觉得两人这样相似的状态,确是如今最恰当的面对方式。

     她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放在桌上:&ldquo穆先生,我已经签好字了。

    非常抱歉,这份迟到的协议让你等了三年。

    &rdquo 穆益谦的脸色一刹苍白,看着白纸黑字上她的签名,仿佛如针扎般隐隐作痛。

     是的,他等了三年。

    三年前他看着她向机场甬道里走去,想着要是她能回头,看到他脸上的伤痛和不舍,会不会就不忍心走了。

    可是,她连头也没有回,就这样决绝离开,再不给他任何机会。

     他轻哼了一声,不明意味地划过一丝笑:&ldquo我还以为,沈导是来找我商量投资的事情。

    &rdquo &ldquo我以为,穆总看到这份协议,会给我和我的电影一条生路。

    &rdquo &ldquo为什么?&rdquo 沈南乔勾起嘴角:&ldquo穆总不觉得,为了报复我这样的小人物,把您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实在不值得吗?&rdquo 穆益谦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两声,看着眼前这个凌厉又冷漠的女子,忽然心里一痛,什么时候,他们需要这样说话了,需要这样像对待别人一样戴着面具对待彼此? 他站了起来,背对着她,环顾一下四周,对沈南乔说:&ldquo沈小姐,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rdquo 沈南乔没想到他突然会这么问,看着他的背影道:&ldquo豪宅,配得上穆总的身份。

    &rdquo 猛然想起来她曾经对他说过,自己一直想住在一个大房子里,花园里可以放露天电影。

     她心里一恍惚,赶紧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