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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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这年头就是最最穷苦人家的女孩儿,可能买不起绣线,不会绣花样,但也会从母亲等母系长辈那里学会裁衣缝被。

    因为这是最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就和穷人家的男孩一定会种田一样。

    但宋书生的舅母却连这个都不会。

     这么些年,舅母也在学。

    可学到现在,也就是勉强知道怎么把补丁打齐整了。

    要是做衣服的话,前胸能比后背短出两寸去,真就不如花些银子去铺子里买成衣穿。

     宋书生心知舅舅舅母连带着自己的身份肯定都有问题。

    他曾经旁敲侧击过,但舅舅舅母在别的地方很疼他,在这事上却闭口不言。

    宋书生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舅舅舅母睡下后,宋书生点了油灯,开始看从陈平大哥那里借来的传记。

     陈平本来是舍不得借的,他还想回了家去自己熬夜点灯看完呢,但宋书生说这个传记十分适合被改成杂戏。

    要问老百姓最容易接受的艺术形式,那肯定还是杂戏。

     很多住在乡下的人可能一辈子不会进城,但他们几乎都听过戏。

    一个地方只要不是精穷精穷的,过年时临近几个村子都会凑钱去请个戏班子,热热闹闹唱上三天。

     陈平想着,这传记是詹公子为寻人而作,自然是传得越广越好。

    所以如果真能改成杂戏,那肯定再好不过。

    于是他忍痛割爱,郑重其事地把传记交给了宋书生。

     杂戏很看重曲韵。

    曲和韵缺一不可。

     读书人或许能“韵”,把词写得通顺流畅,却不一定能“曲”。

    但宋书生似乎在这方面有些天赋。

    之前他见舅舅舅母辛苦,想要帮着改善家境,可抄书来钱太慢了,勉强只够他自己买笔墨纸砚,于是也曾匿名给一些戏班子谱过曲,润笔费一年比一年高。

     花了一整个晚上,宋书生把传记看完了。

     他在读书这方面是真的有天赋,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

    他闭上眼,一边回忆传记中的内容,一边在脑海中构想安信侯太夫人的性格,试图让她的形象变得更丰满。

     尽管这个传记的主人公是那位太夫人的大姑姐,并不是太夫人本人。

    但传记之所以能完成,主要仰赖太夫人的口述。

    所以,心思细密灵巧之人确实能从传记的内容偏重中推测出太夫人一部分的真实性格,至少也能知道这位太夫人最在意什么。

     是对性别的淡化?无论男女,谁更有能力,谁就可以在家族中获得话语权? 是对法家的推崇?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不不不,太夫人本身肯定不喜欢法家,因为法家实行的是愚民尚奸那一套。

    太夫人似乎是希望用法(而不是法家)去约束上位者的言行,但对于百姓,太夫人好似更崇尚黄老的无为而治? 之前在顺天府外,还以为太夫人会喜欢墨家的兼爱,但太夫人的一言一行好像又是在推崇儒家的“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 当然,法家也好、庄儒也好,宋书生知道以太夫人的学问,她或许连“百家争鸣”四个字都没听说过,但有些人就是生而拥有大智慧。

    太夫人没正经念过书,也不妨碍她经历过世事变迁后心生感悟,然后她一些朴素的思想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