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明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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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地没有经历夜半惊醒,或者被工作电话和急事打断。

     他轻轻起身,为熟睡的鄢琦掖好被角。

    指尖拂过她散在枕上的黑发,又游移到孩子粉嘟嘟的侧脸上。

     站在浴室的镜前,他凝视着水中倒影。

    三十岁前的自己曾坚信能掌控所有棋局,如今却已在无数个深夜认清:所谓全局,不过是无数利益交织的蛛网,牵一发便足以让整张网震颤。

     那些年少时追逐青史留名的狂热,早已被稳健前行的清醒取代。

    他开始学着在进退间寻找平衡,为将来功成身退铺路。

    就像修剪盆景,既要保持生长势头,也要预留修剪的余地。

     上月收到鄢琦那封关于“独裁者困境”的邮件时,他正在主持并购会议。

    她在信中提到:越是集权,越难善终;总要在忠诚的庸才与聪慧的变数间艰难抉择。

     既然要做先行者,就该率先承认能力的边界。

    从横冲直撞的开拓者,转变为与团队并肩前行的引路人,权力要有边界,他要以身作则。

     他转身走出浴室,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熟练地摆弄起厨房器具,准备给鄢琦和孩子做顿简单的早餐。

     料理台上,昨日秘书送来的日程表已被新表格覆盖。

    原本密密麻麻的会议安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安的空白。

    关铭健搅拌着沙拉酱,一边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在周三的格子里写下“陪Irwin搭天文望远镜模型”。

     咖啡煮开的瞬间,香气渐渐蔓延到卧室,鄢琦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摸了摸床边熟睡的儿子,然后踩着软软的拖鞋,慢慢挪到厨房边。

     “怎么不再睡会儿?”他熟练地给煎蛋翻面,余光瞥见妻子踮脚偷拿料理台上的蓝莓。

     “不困了,”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凑近偷了颗莓果,塞进嘴里那一刻却被酸得眯起眼。

     “要配蜂蜜酸奶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递给她一杯加了糖的咖啡,“再等一等才能吃上。

    ” 她小口啜着咖啡,忽然放下瓷杯,像归巢的雏鸟般钻进他怀里。

    冰凉的双脚踩在他棉拖鞋上,任由他托着自己在厨房里缓缓移动。

     “你为什么没有口袋?”鄢琦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要是袋鼠妈妈就好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