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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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我好害怕。

    ” 白榆打开药瓶的手一顿,鼻尖呼吸滞住,眸光抬起,慢慢陷入上方平静得蹊跷的眼睛中。

     她尴尬一笑,“怎么了?” 随即又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紧。

     “是不是怪姑姑打了你?姑姑当时...”她语无伦次起来,也顾不得去管什么称呼,双手无措地抬起又放下。

     阿尧忽从她手中拿走了药瓶,也打住了她混乱的话头。

     “姑姑说会后悔,是真的吗?”他郁闷地垂下眼,又似是恐慌。

     “当然不是!”她斩钉截铁道,又怕他被自己惊起的话音吓到,瞬间轻柔下来,“我没了阿尧,又还剩什么呢。

    ” 本以为少年会被自己一番劝解安慰,谁料他依旧静静地低垂着脑袋,白榆能看清的,只有他的睫羽在眼下眨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可过了片刻,竟又瞧见慢慢汇聚起的水珠,摇摇欲坠从纤长的睫上挂下。

     他极力克制地吸了吸鼻子,不想被看见自己的脆弱样,却阻止不了泪珠失重坠落。

     十五岁,男子汉,要面子。

     想到这几个字眼,白榆彻底败下阵来,轻轻抚摸他的脸,“姑姑都是在说气话。

    ” 阿尧还是没有回应,头更低了些。

     白榆踮脚,伸手环过他的脖颈,虚虚抱住了他。

     “好了。

    ”她的手掌在他肩颈轻拍。

     感觉到臂间人僵硬的肢体渐渐被抚慰得轻松了些,白榆也不免松了口气。

    她何尝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可那时身在白家,只得她自己小心翼翼才行。

     唯一愿意稍稍纵容她的,也仅有那人而已。

     “姑姑知道阿尧懂事,只是有些事情...” “姑姑还会再嫁人吗?” 恍觉这孩子今日忽变得咄咄逼人,白榆又被他问得一噎。

     犹记得她临行前同贺季旸说的话。

     她的往生尽数用于在他们之间周旋了。

     相知相恋只需一年,却要用十年来证明自己的抉择,还要用余生,来忍受爱意的无尽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