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动之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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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把他硬搀扶了起来。

    张嘉田想他定然不肯合作,自己趁机泼他一身热粥,烫他一烫也是好的——他当初不是也烫过春好吗?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一勺子热粥送出去,雷一鸣竟还真吃了。

    

(二)

雷一鸣咽下那一勺子热粥之后,垂眼不看人,低声嘀咕了一句:“你还肯管我?” 张嘉田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狐疑地看着他,看了几秒钟之后,才反问道:“什么意思?” 雷一鸣抬眼直视着他:“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吗?” 张嘉田一点头:“对啊!我是恨你,你要杀我,我还不恨你?” 说完这话,他又将一勺热粥送到了他嘴边。

    然而雷一鸣这回紧闭了嘴,不吃了。

    张嘉田用热勺子碰了碰他的嘴唇,见他完全没有张嘴的意思,便抬头去看满山红:“真的,你听我一句,给他弄点耗子药吃了得了。

    把他药死了,你也省心,我也省心。

    ” 满山红瞪了瞪眼睛:“我省你奶奶个腿儿的心!我跟他又没仇。

    另外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俩好像是都够委屈的,到底哪个是先闹事的王八蛋啊?” 张嘉田总端着那一碗粥,烫得手疼,这时就把碗往桌上一放:“你看我俩谁比较像王八蛋?”不等满山红回答,他对着雷一鸣一拍桌子:“我告诉你,你爱病不病,爱吃不吃!现在不是过去那个时候了,老子不是你的奴才,没那个闲心哄娘们儿似的哄你了!” 雷一鸣闭了闭眼睛,定了定神,然后出了声:“你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足以证明我当时对你的判断没有错。

    你确实是变了,变心了。

    我纵是容忍你到底,你迟早也还是要造我的反。

    ” 张嘉田抬头去看满山红:“听见没有,千万别当他的兵,到他手下就跟嫁了他似的,他不但管你的人,还管你的心。

    ”然后他把那碗粥重新端了起来:“我再喂你最后一次,你要是还不吃,那我就真不管了。

    ” 说完这话,他成功地把一勺热粥喂进了雷一鸣嘴里。

     雷一鸣吃了大半碗粥,摇摇头,不吃了。

     张嘉田走回原位坐下来,从那凉了的肉汤里捞肉吃,满山红也回了座位,把雷一鸣吃剩的小半碗粥端起来,一口喝了个干净,抬袖子一抹嘴。

    她刚吃了个半饱,于是像和张嘉田竞赛似的,也重新狼吞虎咽起来。

     三人中的二人,因为饭量太大,所以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才终于吃饱喝足。

    满山红站了起来,说道:“我这儿是天黑就睡,我不敢把你俩放在一起,说吧,谁留这儿睡?谁跟我走?” 张嘉田答道:“你说了算。

    我怎么着都行。

    ” 满山红当即说道:“谁官儿大我带谁,剩下的就在这儿凑合一宿吧!一会儿给你端个大火盆进来,放心,冻不死你。

    ” 张嘉田对此安排比较满意。

    雷一鸣则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着满山红走出去了。

     雷一鸣进了满山红的屋子。

     房内生了炉子,热烘烘,脏兮兮。

    满山红走到窗台前,点亮了油灯,然后回头一瞧,就见雷一鸣坐在炕边,正低着头出神,便走到他面前,弯腰歪了脑袋看他的脸:“想什么呢?” 雷一鸣慢慢转动眼珠,望着她——片刻之后,他开了口:“没什么,我觉得好些了。

    ” 满山红一听到“好些了”三个字,心中像是透进了一束光明一般,立刻亮堂了许多。

    “好些了?那我就放心了!”她直起身来说道,“你要真是疼个没完,这儿没医没药的,我也只能让你忍着。

    ”然后她又伸手,在他的左肩上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碰:“你这儿还没好吗?” 他扭过头,看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你那一枪,让我回去缝了三针。

    ” 满山红睁大了眼睛:“我那子弹也就是在你的肉里钻了个小眼儿,血都没流多少,哪还用缝针啊?” 雷一鸣笑了一下:“不信,你自己看。

    ” 满山红听了这话,伸手就去解他的披风领扣。

    脱下了他的披风,她又去解他的军装领扣,一层一层解到最后,她轻轻扯开了他的衣领,就见他左肩覆着纱布,那一处枪伤受了细致严密的包裹,瞧着确实不是轻伤。

    伸手在他的脖子锁骨上摸了摸,她不肯道歉,只说:“嗬!细皮嫩肉的!” 雷一鸣歪着脖子扭着脸,为的是要把左肩亮给她看,此刻听了这话,他忽然有些紧张:“别胡闹。

    ” 满山红笑了,一边一层一层给他系纽扣,一边问道:“我能怎么胡闹啊?” “上次送我回去,你是怎么胡闹的?” 满山红正好系完了最后一粒纽扣,忽然出手把雷一鸣推倒在了炕上,她单腿跪上炕沿,俯身去看他的眼睛:“怎么着?还记着我的仇呢?信不信我再闹你一次?” 雷一鸣这回躺就躺了,倒是没有慌张。

    抬手在满山红的短头发上摸了一把,他问道:“怎么把头发剪了?瞧着完全是个小子了。

    ” “我本来就不想当姑娘,世上也没有我这样的姑娘。

    ” “不是姑娘,就更不该和我胡闹了。

    世上有你这样和爷们儿胡闹的小子吗?” 满山红舔舔嘴唇,在他的领口和头发上嗅到了一点淡淡的香气。

    忽然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她答道:“管他妈的呢!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想当女的,我就是女的,我想当男的,我就是男的!” 然后她又问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雷一鸣答道:“我得到消息,说你和张嘉田有联系,就想来见见你。

    ” “见我干吗?让我帮你逮张嘉田?” “是。

    ” “那我不干!我不掺和你们这些破事,你打完仗回家了,我还得留这儿呢!张嘉田的部下要是来找我报仇,那我怎么办?” “放心,我现在改主意了。

    ” “改成什么主意了?” 雷一鸣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目前还说不清楚,总之,我今天在见了他之后,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

    现在,我不那么想杀他了。

    ”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抬手去推满山红:“别这么压着我,我累了。

    ” 满山红果然起了身,告诉他道:“脱鞋上炕,今晚我搂着你睡!” 雷一鸣也坐了起来。

    单手撑在热炕上,他歪着身体去看满山红。

    满山红迎着他的目光,就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两只眼睛陷在浅浅的阴影里,眼神也是含义不明。

     忽然,他向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襟,开口说道:“过来,今晚我让你搂个痛快!” 然后他一把将满山红拽向自己。

    满山红猝不及防,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当即一挺身抬起头,她想去抓他的右手,哪知他抱了她就地一滚,直接把她滚到了他的身下。

    满山红骤然感觉到了危险,果然紧紧地搂了他的身体,不许他再乱动。

    可他双手虽然动不得,腰胯却还有劲,竟是恶狠狠地顶了她一下。

     隔着层层衣裤,他当然是伤害不了她,可她瞬间红了脸,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他妈的找死!” 然而与此同时,一只手也钻进了她的棉袄里。

    那手贴着她的皮肉往上走,隔着那裹缠的一层布,他的手指压向她的胸脯:“我带你走!” 满山红猛地一弓身,紧贴胸脯的那一层束缚被他撕扯开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喊叫,但慌乱地喘息了片刻之后,她忽然发现此刻很好——他不是那种力大无穷的莽夫,他的手指温柔灵活,绝不会让她感到分毫的疼痛。

     翻身和他相拥了,她发现了一种新的游戏。

    她想适可而止,随便玩玩也就算了。

    可她很快又好奇起来——对雷一鸣好奇,对自己也好奇,好奇到她先伸手摸向了他的裤腰。

     她完全没有嫁人的想法,对于一切妇道规矩也是毫无概念。

    她甚至也没感觉自己有多喜欢身上的这个男人,她就只是对他有兴趣,就只是喜欢看看他,亲亲他。

     既是如此,那么她就由着性子,怎么喜欢怎么来了。

     一夜过后,满山红早早下了炕。

     她穿戴整齐了,在地上走了走,又蹦了蹦,觉得自己并没有缺少了什么,还和先前一个样,甚至像是少了一道什么枷锁似的——男人的那套物件,那些动作,她都领教过了。

    处女的羞涩彻底退去,她是越发的无所畏惧了。

     回头再看炕上的雷一鸣,她对着他一笑,觉得他挺好玩——人挺好玩,身体也挺好玩。

    她最爱亲他的耳根,一亲一哆嗦,好玩极了。

     雷一鸣也醒了,扭过脸看着她,心中无情无绪。

    他已经连着几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虽然满山红不大像个女人,可终究也只是个假小子,并且不丑,洗干净了脸一瞧,还是个挺俊的假小子。

     假小子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若非如此,他也不碰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癖好是何时养成的,他年轻的时候,倒还真没这么挑剔。

     假小子也罢,真姑娘也罢,反正她是个桀骜不驯、有主意的人,不把她睡了,她就不会老老实实听他的话。

    收回目光坐起身,他也清醒了:“雪停了吗?” 满山红那脸上不红不白的,推了窗子往外望:“停了!好家伙,天也白了,地也白了!” 雷一鸣下了炕,满山红看着他,问道:“干吗?急着走哇?” 雷一鸣抓起披风披了上:“我急着去撒尿。

    ” 满山红格格笑着,给他推开了房门:“到房后背风的地方尿去吧!” 雷一鸣走了出去,果然绕过房子去找了那背风的地方,结果遇上了张嘉田。

    张嘉田捷足先尿,正背对着他系裤子,忽然听见了脚步声,立刻回了头:“你?” 雷一鸣停下脚步,看着他不说话。

    张嘉田没工夫陪他大眼瞪小眼、吹冷风,又不便在满山红的地界偷偷把他掐死,故而迈步就要往回走,可就在将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被他抓住了胳膊:“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

(三)

张嘉田看着雷一鸣,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目光一路向下扫过去,他看着对方那只紧抓了自己胳膊的手,又确定自己是没听错。

     “有话和我说?”朝霞的光芒刺了他的眼睛,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什么话?” 这话说完,一阵大风卷着雪沫子呼啸而来,背风的房后也未能幸免。

    雷一鸣被风吹得晃了一下,张嘉田也连忙转身,用后背挡住了这一股子寒风。

     等到这一阵大风刮过去了,雷一鸣抬手掸了掸肩头上的细雪,然后环顾四周,走到了后墙附近的一块山石旁,这回他几乎是站进了石头犄角里,再来大风也吹不到他了。

     张嘉田跟了过去,因为专是为了撒尿而出来的,身上只套了一件半薄不厚的小夹袄,所以冻得把两只手插进了军裤裤兜里,两条腿也站得不稳当,总想着要原地跺跺脚或者蹦一蹦。

    低头看着面前的雷一鸣,他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