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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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

    ”枯禅意有所指。

     “那就改!” 贺穆兰抿了抿唇。

     “你反正是为了把茶卖出去,买的人都不喜欢,你就只能自己饮了。

    ” “施主啊,茶若改了味道,还是茶吗?” “你没见过后世的茶,又怎么知道后世的茶就是现在的样子呢?” 贺穆兰只要一想到后世那些或清香扑鼻、或回味悠长的茶叶,再想到现在从压成饼一样的东西上敲下一堆茶叶末子,再加上姜、盐和各种怪东西煮出来的“茶”,就有些没好气地堵了回去。

     “改变味道……吗?”老僧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或许真是这样吧。

    但我们这一辈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若是三五年后,沙门还留有余火,希望能烧起新的火焰。

    ” “会变的。

    ”贺穆兰叹了口气。

     佛门以后的改变,称得上是与时俱进呢。

     “施主与我佛门有缘,如今却魂魄四散,命不久矣,老衲愿结个善缘,给施主一个提示……” 他念了句经文。

     “……你知道我是谁?”贺穆兰见他似乎很了解自己的样子,心中莫名的不安。

     在各种小说和电视剧里,若出现这么一位全身上下都像是在说“啊已经有上千年没有人来看过我了”的高人,不是真的高人,就是可怕的妖怪。

     “古往今来,像是施主这般天赋之人总是不能善终,概因杀戮太过的缘故。

    只是施主虽然杀戮不少,可善缘更多了,是以功过相抵,亦能善终。

    ” “只是施主现在依然在遭受劫数。

    这劫数正是来自于你自身。

    ” “你天生神力,概因身体里有一股旁人没有的‘神气’在扭转。

    但也因为这股‘神气’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盛,你的凡俗之躯总有一天不能承受,终将暴毙于壮年。

    ” 贺穆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狄叶飞则是已经站起身来,露出一副随时会揍他的表情。

     显然,枯禅是个瞎眼老和尚,自然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

     “应该曾有人想取走你身上的‘神气’,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变故,使你如今魂魄不固,意识不清。

    当世的高人里,只有那位被称为‘国师’的寇道长和我沙门的惠始法师有这样的本事。

    但惠始好几年前早就去了,所以你若想找寻原因,最好去平城寻一寻那位寇天师。

    ” “当然,老衲是不建议你这么做的。

    既然是劫,你已应劫而生,又何必想着结束呢?” “大师的意思是,寇道长会对她不利?”拓跋晃出声相问。

     “不,既然是自身的劫数,那一生一灭,都来自于自身。

    若劫数真的发生变化,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 贺穆兰听了一脑子“神气”、“劫数”之类的话,心中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个想法。

    但她毕竟是个唯物主义论者,所以听完后只觉得不足一哂,那寇道长,也没有什么去见的意思。

     “大师,曾有人说我……”拓跋晃抱着一丝刚张开口,就被这僧人打断了。

     “这位贵人,你的命运不是老衲这样的人能够指点的。

    就算你让老衲一定给你个答案,老衲的答案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枯禅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

    ” 拓跋晃的一颗心沉了下去,一直沉到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若真是没有什么问题,他只要直言就可以了。

    可是他却扯出这么一大堆理由,想来寇谦之的预言确实是真的。

     命运究竟是什么呢?竟然能让凡人看透? 他侧眼看了看完全不被老和尚话影响的贺穆兰,心中有些暗暗的羡慕。

     一样是劫数,她应劫而生,他却要应劫而死。

     她得到了枯禅的指点却不以为然,而自己苦求指点而不可得。

     那声“天人”和“夜叉”,到底指的又是什么? 拓跋晃和贺穆兰等人在静室里坐了一会儿,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拓跋晃难免露出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贺穆兰坐着实在是无聊,和陌生的神棍坐在一屋却没有话说的感觉太差,所以她借口“内急”,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枯竹和阿单卓正在比划着什么。

    她好奇的眯了眯眼,走近了距离看他们在做什么。

     “我一心一意的想让你感受我们的善意,你却说我给你的茶是毒药。

    ” 枯竹做了个喝的姿势,伸出一根手指。

     他说话结巴,已经习惯了和师父以这样的形式交流。

     阿单卓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伸出了两只手指,晃了晃。

     ‘我发誓我绝无二意。

    ’ 枯竹使劲摇头。

     阿单卓见他摇头,脸上有了怒意,甚至伸出了拳头。

     他从腰间卸下一个小布袋,在里面掏出几个鸡蛋,剥着吃了起来。

     这样的举动也让枯竹咬了咬唇,一扭头就跑了。

     贺穆兰在一旁看两个少年的默剧看的一头雾水,等枯竹跑的没影子了才走了过去。

     “你和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贺穆兰拍了拍阿单卓的肩膀。

     “他和我说,因为我喝茶那事惹恼了他,所以中午吃饭我只能吃一碗饭。

    ”他伸出手指,做了个“一”的姿势。

     “我说我一碗哪里吃的饱,至少要有两碗!” 他伸出两根手指。

     “结果他拼命摇头,连那一个都不想给我了。

    我心想又不是没有吃的,何苦惹他讨厌,便伸出手告诉他,我什么都不会拿。

    ” 他伸出拳头捏紧。

     “然后他大概羞愧的跑掉了。

    ” 阿单卓吃了一口鸡蛋。

     “这小和尚忒小气。

    不就是把他给的苦丁当成了毒药吗?后来我也道过歉了,结果他还耿耿于怀,特地跑过来和我示威!” “呃……”贺穆兰摸了摸下巴。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好像不是这么回事的样子……” “不会错的!我和村头的小哑巴玩了许多年,我一直是这么猜他说哈的。

    ”阿单卓十分肯定的把手中的鸡蛋吃完了。

     “花姨,还是好饿,我们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吗?” “拓……贺光不想走,前面的路又断了,我们准备中午在这里弄点热水就着我阿母的胡饼垫垫肚子,下午再原路返回。

    ” 贺穆兰也被这一早上的事弄的心中烦闷。

     “早知道不选什么捷径就好了。

    无论是行路还是做人,指望捷径果然往往都是被坑的命。

    ” “花姨你在说什么?”阿单卓有些发愣。

     “啊,没什么。

    ” 拓跋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各种旁敲侧击的想要找到答案,但那位瞎眼僧人就如同贺穆兰没来时那么的沉默,所以到所有人都吃完了午饭后,拓跋晃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了无用功。

     中午,寺里一老一小两位僧人陪着众人用了午饭。

    待粥饭端上来后,阿单卓沉默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饭。

     熬的稀稀的粟米粥和水没有什么两样,配上几根咸菜,还有煮熟的豆子,这就是他们的午饭。

     贺穆兰看着那一堆白水煮的豆子胃就有些痛。

    这花木兰的原身有胃胀气的毛病,也不知是不是多年行军打仗留下来的后遗症,所以她在花家的时候是不吃豆饭和豆子的。

     “你们平日就吃这个?” 贺穆兰看着枯瘦如柴的“枯禅”大师,和穿着大僧袍看起来像是风筝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