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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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要越来越多的面对“忠”和“义”不能两全的情况。

     更何况的是,贺穆兰和花木兰不同,她脸皮够厚,信心也足够,哪怕真的解甲归田了,想来也不会和之前的好友们产生隔阂,最多不过因为对方公事繁忙而自己是个闲人不能常常相聚罢了。

     回想起自己闲散养伤的那些日子……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就在贺穆兰东想西想的时候,她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敲小鼓的声音…… 敲小鼓? 贺穆兰纳闷地看了看声音发出的源头,顿时笑了。

     拓跋晃捂着肚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她。

     “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应该醒了没多久,否则她在喝粥的时候他就该肚子叫了。

    这是人的自然生理本能,是掩盖不住的。

     拓跋晃慢慢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

     “没醒多久,父亲离开的时候醒过来的。

    ” 他眨了眨眼,扯着贺穆兰的袖子摇了摇。

     “花将军,你想解甲归田?” “你听到了?”贺穆兰发现“年龄”真是一个大杀器。

    十五岁的拓跋晃在她面前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个小孩真是虚伪,可才五岁的嫩娃娃摇着她的衣袖时,她的心底却是柔软一片。

     “你知道我是女人,对吧?我的身份掩饰不了多久的,等我三十岁还不娶妻,天下人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我阿弟也没办法成亲的。

    ” 前世那是因为花木兰很少返家,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名震天下的花木兰和花木托是什么关系,可这一世,花木托是花家幼子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哪里有兄长不娶妻弟弟先娶的道理? 贺穆兰高声让门外候着的宫人送饭菜进来,反手摸了摸拓跋晃柔软的细碎头发,吁了口气说道:“虎贲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

    等我解甲归田了,我就散尽家财,一一去拜访昔日的那些同袍遗孤……” 从阿单卓和豹突那里,她知道了这个世界军户之家丧了男丁有多么悲苦。

    如果她的造反和小小的金钱能够抚平一点点这些人家的悲痛,也就不枉她辛苦奔波一番的力气。

     两千多人,两千多个家庭,在她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怕真是要用脚丈量完大魏的土地了。

     “父亲不会让你解甲归田的。

    ”拓跋晃握了握拳头,发现自己饿了几天,浑身上下却不疲乏,却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从未感觉过如此好的身体情况…… 拓跋晃见案几摆上来,好奇地拿过一支乌木的筷子,随手一折…… 啪。

     筷子断了。

     送饭的宫人吓到了,拓跋晃也吓到了。

     “以后你会适应的。

    ”贺穆兰好笑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我刚开始也不适应……” 但最终总是会欣喜若狂。

     她现在不过给了他五分之一的力气,按照寇道长的意思,拓跋晃只能承受五分之一,剩下的要在他成年之后再施展一次法术,再传给他五分之一。

     哪怕只有这么一点,放在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上,也足以骇人听闻了。

     拓跋晃满脸震动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拿起另一只筷子…… “好了好了。

    ”贺穆兰抽走他手中的筷子:“等你回宫可以慢慢试,现在还是省两只筷子吧,你还要喝粥呢。

    ” 贺穆兰往他手中塞了个汤勺,再见他的眼神里又出现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忍不住派了他头顶一记。

     “好好吃饭!” 拓跋晃这才不甘不愿地低下头来喝粥。

     “等你好了,能教我习武吗?” 拓跋晃喝了几口,突然抬起头来问她。

     贺穆兰一怔,不知道这位太子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要教他习武,必定要先经过拓跋焘同意,她答应又有什么用? 这样任性的话,以前的拓跋晃是不会说的。

     是阳气这么快就发挥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 贺穆兰小心地观察了拓跋晃几眼,没发现有什么异状,便不置可否地回了他一句:“我现在伤还没好,等伤好了再说吧。

    ” 这便是变相的拖延了。

     拓跋晃也不多言,点了点头继续喝粥,宫室中一片静谧,竟隐隐有了几分温馨之意。

     拓跋焘从南山别宫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宫中为他开门的宫卫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满脸都是疑惑不解。

     难道是翻墙? 应该不会吧? 因为贺穆兰隐隐有了解甲归田之意,外面传闻他绿帽子遮天的流言蜚语也像是苍蝇一样绕了他许多天,拓跋焘的心情实在是太差,就算北凉和北燕连连胜利都无法安慰他的情绪。

     就这样一路回了自己的寝宫,拓跋焘刚刚迈入主殿,拓跋焘就见到司夜的宫人犹犹豫豫地凑上来,跪下来传话道:“陛下,后宫那边……” 拓跋焘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这宫人居然为这种事来挡他的路,顿时猛抬起一脚踢了过去,将他踢得在地上里滚了几滚。

     “混账!后宫的事情,也是你们说得?你得了哪位嫔妃多少好处,居然为了让我去她们宫中拦我的路?” 那宫人被踢得滚了三滚,哀嚎着又重新跪下来磕头求情。

     “是我糊涂了,太后宫中的赫连公主过来求见,我以为是太后有什么事情,所以才……” 拓跋焘原本已经准备叫人把他拖走了,听到他的话忍不住一愣。

     “你说谁?赫连?” “是!是明珠公主求见,我和她说您不在宫中,所以她派来的宫人就回去了。

    我想着……” 那宫人见拓跋焘脸色变好了一些,心中终于大定。

     这一赌,果然是赌对了。

    陛下对赫连公主和其他夫人不太一样,卖了这个好,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命。

     拓跋焘听到赫连明珠求见,原本已经半只脚迈进寝宫了,突然又收了回来。

     “摆驾慈安宫!” 小皇子因为太子离开了东宫而被太后养在慈安宫里,由王慕云和赫连公主带着一干宫人照顾着。

    听到拓跋焘来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来看小皇子的,王慕云一直避开拓跋焘,听到皇帝来了,行完礼后就借口去给小皇子办差而去了后殿。

     屋子里宫人都识相地离得远远的,拓跋焘弯腰从赫连明珠手中抱起自己的小儿子,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赫连明珠。

     “听说你找我?” “是,陛下。

    ” 赫连明珠不卑不亢地点了头。

     “我想问问陛下,之前约定的‘八字不合’什么时候才作数?寇道长就在京中,如今请他占卜一次,应该不难吧?” 现在大局已定,贺穆兰也平安回来,她在这宫里陷了半年,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更何况外面传成那样,连宫里都沸沸扬扬,说是有大臣建议花木兰早点娶妻,好堵住那么“断袖”、“好人妻”之类的泱泱之口。

     她真怕在宫里再多耽搁几天…… 她也算是传言中的人物,娶了她,至少兴平公主的传言也能压一压吧? “你找我就是这个事?” 拓跋焘原本有了的一点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脸色也阴了下来。

     赫连明珠又点了点头。

     “是,君子一诺,陛下……” “好,好。

    ”拓跋焘怒极反笑,“就算八字不合,你兄长没回来之前你也不能自己出宫去,且等赫连公回来再说。

    ” “等不及了,再等花将军都要娶妻了!” 赫连明珠心急之下,竟然将心中的焦急脱口而出! 这一下,赫连明珠和拓跋焘都愣住了。

    可怜的赫连明珠顿时从额头红到脖子,连眼睛都不敢再看拓跋焘。

     拓跋焘呢? 他抱着小儿子的手都在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笑的。

     “我从小到大,还没遇见过像你这样对我避之不及,恨不得马上改嫁别人的女人……” 拓跋焘咬着牙开口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赫连明珠也害怕起来,只觉得鸡皮疙瘩直起,汗毛也倒竖了起来,有了大祸临头的预感。

     她太笨了! 外面传花木兰和兴平公主有私情,她现在又直言对花木兰有意,这位陛下等于“被”戴了两顶绿帽子,对象还都是花木兰! 她是不是给花将军惹祸了!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花木兰。

    ” 拓跋焘狂拽酷霸地笑了,笑的极其可恶。

     他将自己的儿子塞在了赫连明珠的手上,恶狠狠地对她说道:“花木兰不会娶任何人……” 赫连明珠被吓得抱着孩子不知道该看哪里。

    在她印象中的拓跋焘虽然可恶,但一直是无害的。

     而现在的拓跋焘,就像是满心的邪火,就等着要把这腔火放出来燃烧世人一般的可怕。

     表情可怕的拓跋焘邪笑了笑,幸灾乐祸地说道: “……因为花木兰是个女人。

    ” “那不可能!” 赫连明珠尖叫了起来。

     “你不能因为想堵住别人的流言,就诬陷别人是女人啊!就算你是大可汗也不可以这样颠倒是非!” 哈? 原本满脸坏笑,以为赫连明珠会伤心的哭起来的拓跋焘,在听到赫连明珠的话之后…… 顿时崩溃成了白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