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天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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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炙烫得惊人,那一年她已经有少女优美的身姿,汗濡湿了她浓密的乌发,白嫩的颈被晒得赤红脱皮,依然孤零零地跪在殿外。

     大概不希望被人发现胡女的相貌,她的头垂得很低,跪得很拘谨,像一尊刻出来的石像。

    他很想走过去和她并肩跪在一起,为长久爱戴的师叔请命,向师长们乞求,从无常的厄运中留下一线生机。

     可是他没有,记不清是不是被师姐劝走。

    他只是记住了那个他一直轻视的身影。

     一个人,跪对一座空山。

     没有人留意到她,又或许看在眼中也如不见。

    正阳宫最出色的弟子将如星辰陨落,怎还顾得上一个可有可无的附赘。

    谁会想到十年后一介胡姬横空而出,哗动江湖。

     “五位长老下山时,她也走了,从此再无消息。

    直到吐火罗斗剑,我才发现是她。

    ”殷长歌复杂地看着左卿辞,经此一事,他才明白这位贵公子貌似随和,骨子里深藏如渊,“公子与她究竟是何种关联?” 左卿辞尔雅的微笑,全无解释之意。

    “殷兄既然好奇,何不问她?” 对方果然避开了问询,殷长歌抑住失望,涩道:“不瞒公子,我年少时从未将她视为师妹,如今她也视我如陌路,何来资格询问?” 如今她行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歧路,恶名缠身,绝然不提过往,他终是难抑内心的愧疚,假如当年曾稍有善待,假如不曾那样冷漠地排挤…… 左卿辞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

    “殷兄何必自责太甚?” 殷长歌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试探把话挑明。

    “她做的事无法见容于门派,可她毕竟是我师妹,师叔唯一的弟子。

    公子身份尊贵,不是她所能触碰,还望不要计较她当日的冒犯。

    ” 虽不知这两人之间有怎样的纠缠,但在殷长歌想来,苏云落自幼孤零,逢到俊逸的温柔公子逗引,动心也是常情。

    可这不会有好结果,她是胡姬,不可能踏入侯府,注定仅是一段艳事纠缠。

    这类风流于男子不过是趣谈,女子却可能毁去半生,遑论她还于天下英雄前妄为。

    他唯有恳求,希望这位贵公子出于情分也好,怜悯也罢,高抬贵手断了牵扯。

     殷长歌的蕴意,左卿辞自然听得出来,他莞尔一笑。

    “举世对她轻之、笑之、鄙之、憎之,殷兄仍存着旧谊,实在是难能可贵。

    ” 一句话明赞暗刺,说得殷长歌沉默了。

     “可惜殷兄虽然关怀,于云落并无任何助益,倒不如像沈姑娘一般推个干净,万事不沾,也全了贵派声誉。

    ”云淡风轻的话语中有分明的刺讽,偏又句句是实。

    殷长歌无辞可辩,脸色异常难看。

     左卿辞适言而止,并不过度,转而道:“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数月前云落来取酬金,我发现她背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应该是一位极高明的剑客所为,只怕已至剑气化形之境,殷兄可知江湖中何人能有如此修为?” 殷长歌怔了一怔。

    “神兵在手,谁还能伤她,难道……” 或许是过于震惊,他没有说下去,目中透出骇异,定定地看着左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