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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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了去了。

    你回去了,当个太平王爷,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有什么不好?” 萧彧沉默片刻,忽嗤笑了一声:“难为我那位二皇叔了。

    虽当了皇帝,这几年每逢祭天大典,想必心里总觉底气不够吧?罢了,我这条命,本在几个月前,就已是被老天收走的。

    连皇位都被他拿去了,何必还抱着这东西不放?他想要,给他就是了!” 他将玉玺朝着王锦丢来,宝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王锦狂喜,纵身一把抓住,收入了随身背囊,又道:“小皇上,你也随我走吧。

    我保证,只要你不逃,我绝不为难你。

    ” 萧彧冷冷一笑,手腕一转,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月光之下,匕刃闪闪,冰芒雪寒。

     王锦一怔。

    萧彧神色瞬间转为傲寒:“与人刃我,宁自刃!我死之后,你割我人头带去,二皇叔想必也就放心了。

    泉州甄家与我,半点干系也无。

    日月昭昭,天地神明。

    我死之后,你若违背方才誓言,必不得善终!” 他曾贵为天子,坐拥四海,而今堕入尘泥,终日与卑贱为伍,但这一刻,双目湛湛,令王锦也心生畏缩,竟不敢直视,慢慢低下了头。

     萧彧转过身,面向极北遥不可及的无穷漆黑长空,神色庄重,行三叩九拜之礼,旋即起身,站的笔直。

     月光下的少年面孔,隽逸孤清,眉目决绝。

     他闭目,仰首向着头顶星空,伴随一道寒光,匕首挥向自己咽喉,眼见就要血溅三尺,便在此刻,传来一道随风之声:“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王锦,如今你是四品镇抚,锦衣卫里红人,但我若我没记错,你是天禧十年丁亥科武举第三十六名,当年只取三十五人,你本名落孙山,先帝听闻你素有孝名,不忍留老母一人在乡,遂带母入京赶考,盘缠用尽,母子宿于桥洞度日。

    你于集市乞得一冷炙,自己忍饥,奔回先奉老母。

    先帝被你孝行所动,破格录取,添你名于文榜之末,这才有了你的官途之始。

    先帝于你,先有君恩,后有师恩,时移世易,如今顺安王为帝,你不念先帝之恩,也算是情有可原,但你为了一己荣华,如此逼迫先帝骨血!” “王锦,你不畏于天?你不愧于人?” 四周黑魆魆一片,海潮汹涌嘶鸣,夜风疾劲吹过,这声音一字一句,随风入耳,萧彧和王锦一同听到,两人无不震动。

     萧彧睁开眼睛,循声回头,见不知何时起,数丈之外的海堤之畔,竟立了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身夜衣,倘若不细看,身影几乎和这黑夜融成一体。

     “你是何人?” 王锦拔刀,厉声喝道。

     那人置若罔闻,只朝萧彧大步走来,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

     他转过脸,朝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萧彧道:“一别多年,皇上可还记得我?当年我离京时,你还是太子,记得才六七岁大而已,我教你读的最后一篇文章,便是左传王孙满对楚子,我记得当时,你还没来得及交上你的读书札记。

    ” 他的声音温和,语调不疾不徐,月光照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英逸面孔。

     萧彧猛地睁大眼睛,失声道:“少傅!你是裴少傅!” 那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正是。

    裴右安来迟,让皇上吃苦了。

    ” 就在这一刹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