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立场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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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灵抬眼望向头顶,那幽深不见底的黝黑,使这巨大的牢笼横生了一种死亡逼近的压迫与窒息感。

    被锁链紧紧缠绕的四肢愈发的凉了起来。

     她这人控制欲极强,做什么事都要掂量计算,恨不能把控全局。

     可她也渐渐意识到了,她掌控不住这大厦将倾的局面了。

     她仍然认为杀死凤洛洛是最好的选择。

    但不得不说,天道之女的光环实在太强大了。

     凤洛洛几乎不需要做任何努力就能得到一切,遇到困难也不用自己解决,自有男人替她保驾护航,而所有难为她的人和物,统统都没有好下场。

     这让谢秋灵对抗悲惨的命运的努力犹如蚍蜉撼大树般徒劳无用。

     可她这人偏偏倔强如牛,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她就会牢牢抓住不放,更何况,她想要的远远不止是活下来这么简单。

     她绝不允许自己被动。

     既然一个孩子再加上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司马明岚,她便果断放弃此计,重新开始谋划新的策略。

     具体要怎么做呢?她觉得,筹码还需要再加重。

    她甚至想背水一战,赌一把大的。

     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镇定自若起来,玉指轻轻抚摸着身上冰冷的锁链,安静等着司马明岚来找她。

     这条锁链是司马明岚的神器,名叫二黄,据说司马明岚小时候就把它带在身边了。

     司马明岚这人向来喜新厌旧,它在他身边混了将近叁百年竟还没被他丢弃,也算得上是他身边元老级的狗了。

    只是谢秋灵不解,平时看上去严肃暴虐的司马明岚居然会给它起这么土萌的名字。

     二黄十分喜好背着司马明岚绞杀少女玩,这也是司马明岚训练的玩物会莫名其妙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这位暴躁老哥不知为何却对谢秋灵颇为客气,屡次放过了她。

     她像撸狗毛一样撸着二黄的身体,它似乎很愉悦,给她全身都松了松绑,链身随着她手上的节奏一抖一抖的,还迫不及待的往她手心里钻。

    链头圈成一个圈,十分乖顺舒适的挂在了她脖子上。

     正在此时,密室中传来窸窸窣窣声响。

     她抬眼望去,竟是那被钉在墙上的几百具尸骨在纷纷抖动,仿佛在欢迎着什么。

     绿色的蔓藤从妖族公主凤兰兰的尸骨背后生出,迅速的爬上了少女的尸骨,继而爬满了整面墙。

     这些少女仿佛都穿上了绿色的裙子,不再在冷刺骨空气中赤裸萧瑟。

     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整个密室都暖了一分。

     一瞬间,那满墙绿油油的蔓藤吐出了花苞,一簇簇像火一样燃烧的蔷薇花绽放开来。

    那副沉默且压抑的尸骨壁画,此时竟充满了怪异的勃勃生机,白骨少女们此时宛若盛装待嫁的新娘,一个个竟作小女儿姿态,或捂嘴惊讶,或合掌感谢,还有人伸着森森骨指好奇的摆弄着身上的鲜花嫁衣。

     空中乱红飞过,扬扬洒洒,随风漫舞飘零。

     一片片红英在空中聚拢,温柔的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挂在她身上的二黄炸毛一样瞬间紧绷起来,护食似的将谢秋灵拖进刑台中心保护起来,一条条锁链气势汹汹的从她四周钻出,愤怒的拍打驱赶着那些花瓣。

     那些花瓣也倏的凝聚在了一起,化作一条条细到肉眼难以辨别的血红细线,交错在空中,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这些线看上去柔弱无害,实则见血封喉,削铁如泥。

     锁链生猛的扑打过来,不料瞬间就被大卸八块,残肢落满刑台,挣扎扭动着,看上去疼的不行。

     一来二去,红线压倒性的占据了上风,揍的锁链二黄如一只呜呜直叫的落水狗,不得不低头缴械投降,将谢秋灵松开,瑟缩颓败的钻回刑台石缝里。

     谢秋灵的手脚被解放,却没有立即离开刑台。

     “出来吧。

    ”她对着花瓣轻轻挑眉。

     无人回应她,密室中又恢复了那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谢秋灵正要转身走回到刑台中心,突然,背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牢牢地缠绕住。

     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精巧粉嫩的耳边,又湿湿的顺着她的耳廓舔了几圈,缠绵又爱怜,一股酥麻难耐的异样感觉让她的半边身体有些僵硬。

     她不舒服地挣扎起来,那人却将她越圈越紧,脑袋搁在她的颈窝处,深嗅她身上的味道。

     她侧过头去,只见与她肌肤相贴的,是一身材修长,秀丽姝绝的倾城美人。

     大红色的嫁衣层层迭迭的铺展开,仿佛掣开了旖旎花色。

    乌墨似得发如瀑,一路铺到了脚踝。

     但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却是他那双张美到极致的脸蛋。

    他面若敷粉,唇点桃夭,那双黑宝石般闪耀的桃花眸,再配上眼角那颗淡淡的痣,让他顾望之间媚姿横生,夺人心魄。

     “谢怜!果然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秋灵在此时此地见到他,不由的惊讶。

    此时他不应该在红谷那场计划已久的竞聘会上吗? “阿姐怎么不回怜儿消息,怜儿担心死了。

    ” 那美人神色执迷的望着她,幽柔的眼角微微泛着红色,水意洇然的如一汪波光粼粼的明镜仙湖。

    他声线低磁沙哑,还带着些许委屈。

    若不是他发的是男声,无人能辨出这绝色美人竟是个男子扮的。

     谢秋灵这才回想起,她本想将那本小说的事情告知他,可看到了他之后的所做所为,伤心恼火之下一把将与他一对的传音珠捏了个粉碎。

     谁知道她这个臭弟弟,居然就因为这,撂下一切,不管不顾的跋山涉水飞了一晚上,来到了天道宗。

     想到此处,她眉眼一沉,怒火中烧着将他一把推开。

     “谁让你来的?给我滚回去!你如此不顾全大局,来之前想过天道宗有多危险吗?万一被司马明岚逮到怎么……” 谢怜一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美丽的眼眸瞬间凌厉起来,没等到她话说完,便覆上了她的唇,硬生生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鲜红的舌强势的撬开了她珍珠般的贝齿,滑入她唇间,然后长驱直入,攻池掠地,激烈的吸吮着。

     谢秋灵推开他,见他如此疯,眉头愈发紧皱:“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谢怜失神的看着她,不顾她的推拒,任性的将她往怀里揉,又覆上她的唇,那些愤恨和委屈逐渐的压抑不住,吻的又凶又急。

     她穿着单薄的素衣,被凌虐过的青紫血痕隐隐可见。

    密室中阴风惨惨,她感觉背有凉风灌入,可少年的气息却是那样的烫,仿佛烙在了她身上,挥之不去。

     他高了她一头,修长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抠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和自己贴得更近更紧,另一只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肢,任凭她如何抗拒都不放开。

     他身上清幽花香的气息萦绕齿间,放肆的搅动着她呆滞的舌,吸吮品尝着她的津液,耳边是暧昧的水声。

     那般甘怡幽柔又冰凉如缎,他沉迷一般,不愿松开。

     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的理智在深吻中渐渐泯灭无踪,愈发陷落在失魂的诱惑中难以自拔。

     一吻结束,谢秋灵整个人昏昏涨涨的,身子软成了一滩春水,彷佛险些窒息在缠绵的亲吻中。

     呼吸还未平复,她便又被他抱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越抱越紧,她感到这少年浑身颤抖如被秋风拂过的枯叶,有什么湿热的东西,一滴滴落在她的发间。

     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又懊悔又愤恨的在她头顶说:“你不是说你在天道宗过的很好吗,为什么是这样?” 从小到大,阿姐都是他的保护神。

     他是魅族中罕见的单木灵根,有很强的修仙天赋,但小的时候,他还未开窍,比阿姐还弱。

     两人幼年刚从魅朝皇宫里逃出来那会,举目无亲,只得在东荒大泽四处流浪。

    常常吃不饱穿不暖,阿姐宁愿自己受饿受冻也会把食物衣服先让给他。

     他因为从小长得太引人注目,常常受小混混骚扰欺负,阿姐修为那么低,却屡次为了保护他,去跟那些小混混拼命。

     他们俩在艰难困苦中成长,阿姐把苦都自己一人扛下,弄得伤痕累累,却将他完好无损的护在身下。

     他曾发过誓,长大以后要成长为阿姐可以依靠的男人,不再让阿姐受一点委屈。

     可是,他还是让她受伤了。

     方才他一直偷偷跟在司马明岚和阿姐身后进了密室,他看见自己视若珍宝的阿姐,被别的男人当成奴隶虐待,在别的男人胯下被迫承欢。

     心里像是被刀狠狠的搅了一圈,疼的要命。

     他当然清楚司马明岚残暴无性,一开始不同意阿姐来天道宗卧底,但在阿姐口中,天道宗的日子从来都是轻描淡写,让他不要担心。

     原来她一直都在骗他!看到了那满墙被凌虐致死的少女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