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与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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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说什么,都可以理直气壮,不必担心引人怀疑。

     “别胡说,”他将人扶开点距离,手探额,一手冷汗,深夜的嗓音低哑却异常温柔,“我陪你过去。

    ” 她脸上有泪痕,微光下一清二楚,此刻任性,重新扎进他怀里,用沉默逼人就范。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来吧,小鬼。

    ”他微微弯腰,单臂一揽,她便稳稳坐他胸前,空出的手将大衣裹紧,走时不忘颠颠。

     “怎么半点没重。

    ”也不长个儿,身高比同龄的孩子差一大截,就算有种族差异也不应该啊……就这样还敢不喝牛奶! 戈蒂下巴磕在坚硬的肩膀上,心仍在痛。

     老旧的地板吱吱低颤,走廊尽头有光,窗面有雾,模模糊糊间有白点飘落。

     她微微睁大眼,“……下雪了!” 头发被揉了揉, “嘘……小点声。

     …… 毫无意外,第二天顶着双熊猫加蛤蟆眼。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气温一下变得更冷。

    戈蒂在被窝里不愿起,安娜对叫她用早餐这件事却锲而不舍。

     “我也是没办法呀,先生的意思是吃完早餐了再继续睡,再不起来,他要亲自上来啰。

    ” 安娜今年五十不到,一笑,胖胖的脸挤在一起,眼睛弯弯,亲切的不行。

    只有她们时,她通常说母语,带着浓郁的苏南腔。

     没错,安娜婶婶和她一样,都是中国人。

     戈蒂十三岁到柏林,样样不适应,无论天气、饮食还是这座城市的气质,尽管自五岁起她便与一群德国人生活。

     好长一段时间肠胃都在抗议,整个人焉哒哒,又开始经常生病,一下回到当初他把她从雪地里捡回去的样子。

     找来的厨师手艺始终不地道。

    安娜是她跟来市中心以后,海因里希从汉堡的唐人区请回来的人,也不知有意无意,她不仅是中国人,甚至跟她来自同一片区域。

     当安娜把一碗鸭血粉丝汤捧到她面前时,她苦尽甘来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戈蒂又闷了一会。

    下床时踢到椅子腿,脚趾头一阵刺痛。

    椅面早已没了温度,他陪着她大半夜,一点不耽误第二天早起。

     俾斯曼先生好像永远不会出差错。

     这样想,顺便在装饰镜前检查形象,把头发梳梳好,这种时候,也只能追求不算太糟。

     戈蒂懒懒散散地下了楼。

     餐厅那头,男人的背影宽大挺正,正拿着今日最新时报,元首举手呐喊的半身像占据大半个版面。

     “早安,海因里希。

    ” “早安,”他收起报纸,“吃早餐,吃完再休息。

    ” 曲指碰碰她眼下,“疼不疼?” “一丁点。

    ”咬一口面包,新鲜酥脆,烫的身体都暖起来,“我今天实在不想喝牛奶……” 他说晚上喝,给她换喜欢的鲜榨果汁。

     戈蒂连连叹气。

     料理台的咖啡咕噜咕噜散发香气,餐桌只有刀叉微弱的碰撞声,往常的清晨总有人的话没完没了,今日却反常,女主角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