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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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绣在房间里等了又等,始终等不到父亲叫自己过去,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实在按捺不住,轻手轻脚地出来,走到书房外,停在了门口。

     书房的门虚掩着,有灯光透出来,父亲应该还在里头。

     白锦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叩了叩门,推开,探头进去,看见父亲戴着副老花镜,坐在落地台灯下面看书。

     “爹,你还没休息啊?” 她走了进去,停在桌边,佯装帮着收拾散在桌上的几册书本。

     白成山瞟了眼西洋钟:“你哥应该快回了,我再等等。

    不早了,你前两天受惊不小,去睡吧。

    ” 白锦绣说:“我白天睡太多,现在睡不着。

    ” 她走到了父亲的身后,伸手帮他捶背,一边捶,一边随口似地说:“爹,晚上听阿宣讲,你后来又留了聂载沉,说什么啊?” 白成山抬头看了眼女儿,略一迟疑,摘下老花镜,把书也放在了一旁。

     “绣绣,你老实和爹讲,你对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白锦绣心微微一跳:“什么什么想法?我对他会有什么想法?爹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绣绣,你也不算小了,当初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了你大哥。

    这两年爹也没问过你,你的心里头,到底有没有人?” 白锦绣立刻摇头:“什么人?没人!我谁都不想嫁!我就想陪在爹身边过一辈子!” 白成山笑了,打量着女儿。

     白锦绣被父亲看得有点心虚。

     “爹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 白成山摇了摇头。

     “傻丫头,哪有女儿陪爹过一辈子的道理?你还小,爹已经老了,再过几年等爹走了,留下你一个人,爹怎么放心?” 白锦绣咬了咬唇,正要说话,白成山摆了摆手。

     “你刚才既然问起,爹也就不瞒你。

    爹是看中了聂载沉这个年轻人,有本事,人品也靠得住,他要是做了我们白家女婿,你的后半辈子,爹也就放心了。

    正好这回他又舍命救了你,晚上爹留下了他,就是和他说这个……” 白成山停了一下。

     白锦绣紧张得握拳的手心都有点发汗了,生气似的轻轻捶了下父亲的的肩。

     “爹你怎么这样!我都说了,我才不要嫁他呢!” “本来呢,爹以为你们互有好感,年岁又相当,是桩天成的好姻缘。

    没想到是个误会,我多想了。

    罢了,往后不提了。

    ” 白锦绣的心咚地一跳,迟疑了下,问道:“爹,你说误会是什么意思?” “他这回奋不顾身救你,爹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所以今晚才贸然开了这个口。

    没想到是个误会。

    他从古城回广州后,不是很快就被升为标统了吗?他以为是爹在你舅舅面前替他要的这个位子,存了报恩之心,见你情况危急,这才全力救助……” 白锦绣捶背的手停住了,片刻后,慢慢地道:“爹,你是说,他拒绝了爹你的好意?” 白成山点头,又摇头。

     “话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婚姻之事非同小可。

    有人想做我白成山的女婿,自然也就有人不想。

    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是难能可贵……” 父亲后头还说了些什么,白锦绣已经听不进去了。

     白成山感到身后的女儿有些异样,再次转头,见她站着一动不动,迟疑了下,道:“绣绣,你难过了?” 白锦绣一下回过神,继续替父亲捶肩,满不在乎地道:“怎么可能?爹你在说什么呢!这样最好不过了!我本来就和爹你说过的,我才不要嫁给他那样的人呢!爹你就不该开口提这个的,无端端叫人轻看了咱们,还以为是我们倒贴着要求他呢!” 白成山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没有说话。

     “爹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白成山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了,只柔声道:“你这回受惊不小,医生要你好好休息的,这么晚了,你不必陪爹了,去睡觉吧。

    ” “好,那我先回房了。

    等大哥回来,爹你也早些去睡。

    ” 白锦绣笑着和父亲道了晚安,走出书房。

     白成山想起女儿刚才强作笑颜的样子,出神。

     凤台筑了,弄玉也是有心,可惜萧郎无意。

    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有什么办法?之所以告诉女儿实情,也是看出那个姓聂的年轻人拒意是真。

    既然没有余地,不如趁早让女儿知道,断了念头,省得再存什么心思。

     真要怪,就只怪自己宠坏了女儿的脾气,没把她培养成世上男子所喜爱的淑静婉惠的那种女子。

     现在后悔也是晚了。

     白成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 白锦绣一出书房,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人趴在床上,脸压在了枕头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快步走到桌边,打开放在上头的一只箱子,一阵乱翻,很快翻出一张画稿。

     她盯着画上那个年轻男子的半身像,看了一会儿,一咬牙,想撕掉。

    纸才破了道口子,手又停住了。

    来来回回了好几次,终于还是下不了手,一阵心烦意乱,把画稿丢回箱子里,转身回去,又趴在了床上,开始闷头睡觉。

     张琬琰这会儿也没休息,一直等到丈夫在外应酬归来,见过了公爹的面,夫妇回到房间。

     张琬琰帮丈夫挂着脱下的外衣,开口就问:“晚上爹留聂载沉说话了,肯定是那事。

    怎么样,刚才你见爹的时候,爹有没说起?” “爹真的对聂载沉提了?他答应了吧?”张琬琰有点紧张。

     白镜堂摇了摇头:“爹倒是提了,但事没成。

    聂载沉他不愿意。

    ” 张琬琰一愣,先是松了口气,跟着又有点不快:“他竟然不愿意?他是看不上我们白家,还是看不上绣绣?他对绣绣没意思的话,昨天做什么舍了命地去救人?” 白镜堂道:“一码归一码,你别那么激动!爹也是误会了,问了才知道的。

    聂载沉古城回来后,不是提拔做了标统吗,他以为是爹在舅舅面前给他要的这个位子,昨天才出手救人的。

    ” 张琬琰又愣了一下,嘀咕道:“也算他有自知之明。

    说真的,晚上我一直担心,怕爹真就这样把绣绣嫁了。

    也不是说他不好,就是觉得他配不上……” “你别管,绣绣的事,有爹做主!”白镜堂打断了妻子的话。

     “我就说说也不行?话说回来,我实在没想到顾公子会失手,这回差点害了我们绣绣!你白天代爹去顾家拜谢,固然是礼数所需,但这回要是没聂载沉,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顾家那边怎么说?” “说什么?人家儿子都受伤了!自然是我们欠情。

    还好西医替他取出了子弹,手术顺利,没大碍。

    ” 白镜堂看向张琬琰,哼了一声。

     “顾公子不是省油的灯,你往后给我小心着点!爹是不可能把绣绣嫁进顾家的!” 张琬琰抱怨:“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吗?我以后不管了还不行!” 白镜堂在外头忙了一天,又倦又乏,不想听妻子再在耳边抱怨,皱眉道:“我累了,睡了!” “晚上你喝了不少酒吧?赶紧坐下来。

    我给你备了醒酒汤了,还煲了参须红枣乌鸡汤,煲了一下午,很是清口……” “不吃了,叫人送水来吧!” 张琬琰只好作罢。

    丈夫沐浴时,她出去看儿子。

    阿宣已经呼呼大睡了。

    她回房,见丈夫靠在床头在看书,便也脱衣上床,躺到了他边上,轻轻靠了些过去。

     过了一会儿,丈夫始终一动不动,她推了推他胳膊。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