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关灯
乔秋生打开台灯,待看清后,变了脸色,质问说,哪能回事体。

    泉英慵懒说,明早再讲吧,我困死了。

    秋生说,不可以,我现在就要解释。

    泉英说,要我解释啥。

    秋生咬牙说,为啥不是处女。

    泉英盯着秋生,噗嗤笑起来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秋生也不是头一趟,又何必强求我呢。

    秋生说,啥人讲我不是头一趟。

    泉英说,秋生自己讲的呀,和新疆的女朋友。

    我还特意问过。

    秋生面色霞气难看,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泉英说,难不成,秋生还是头一趟。

    秋生不语。

    泉英说,早晓得,我一定结婚前,向秋生坦白。

    我不会故意隐瞒这,纸包不住火,没必要。

    秋生不搭腔。

    泉英说,秋生,我们从校园到社会,这几年感情稳定。

    我爱秋生,为嫁秋生,我真是豁出去了。

    秋生心里清爽,我俩在一起,我父母和姑姑,坚决不同意。

    秋生的条件,家庭环境,经济状况,甚至父母行为谈吐,侪和我不在一个档次。

    但我觉得,我嫁的是秋生这个人,我们相爱,旁的无所谓的。

    父母和姑姑拗不过我,勉强同意。

    我的陪嫁贵重、婚礼没要秋生出一分,秋生的工作、当初啥人帮的忙,更不要谈未来仕途。

    秋生想想,这一桩桩、一件件,份量之重,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处女之身。

    秋生不语。

     泉英说,那个林玉宝,是秋生从前女朋友吧。

    秋生说,啥意思。

    泉英说,太明显了,我好歹也是大学生,有思维有判断。

    还有那位潘先生,也不是省油的灯。

    秋生不语。

    泉英笑说,林玉宝和我,秋生会选择啥人呢。

    我想想,秋生若足够聪明,一定会选我的。

     乔秋生脊骨发冷,晓得泉英在拿捏自己,用金钱和权力。

    也晓得自己,终会倒向金钱和权力的温床,这样的领悟,实在深刻的刺骨。

    秋生说,那个男人是谁。

    泉英说,我考大学前,是有个男朋友,也订了婚,原打算一道出国,结果我没办下来。

    男朋友出国后,很快变心,和我断绝了关系。

    我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讲不出。

    秋生说,我现在,也是这种心情。

     泉英凑近过来,倚着秋生肩膀,放软姿态说,只怪我遇人不淑,上当受了骗。

    但和秋生恋爱后,我是一门心思,要和秋生好的,好一辈子。

    秋生沉默会儿,叹口气说,过去的事体,以后再不提吧。

    泉英笑说,那是当然。

    主动下床去,打来一盆温水,捏着毛巾给秋生清理。

    弄好后,再打水清理自己。

     秋生还是难抑烦闷,立到阳台上抽烟。

    四周黑?q?q,屋脊只有残痕,倒是不远,西洋教堂尖顶,竖起的十字架,却格外清晰,白惨惨的。

    秋生觉得诡异,蓦得想起林玉宝,猜玉宝在做啥,其实真不用猜,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不过冷暖,也只有自知了。

    秋生扔掉烟头,走进房内,上床,泉英换了床单,正困着,迷迷糊糊说,秋生。

    秋生不理,转过身去。

     潘逸年说,还痛么。

    玉宝红脸说,还好。

    潘逸年微笑,羊膏脂玉的年轻躯体,令男人沉迷,潘逸年拥紧,慢慢享受震颤的余欢。

    指着玉宝胸前说,这是啥。

    玉宝说,小辰光,冬天汰浴,会在脚盆旁边,放碳火盆子,不小心烫了个疤。

    姆妈嫌鄙难看相,寻人替我弄了弄。

    潘逸年说,一朵花,蛮好看。

    玉宝说,可受罪了。

    潘逸年温柔的轻吻。

    玉宝想想说,逸年还冷淡嘛。

    潘逸年说,啥意思。

    玉宝说,是或不是。

    潘逸年说,被玉宝治愈了。

    玉宝暗忖,姆妈的赛神仙,对潘逸年有作用,对自己只有副作用。

    以后不能再用了。

     潘逸年忽然看向玉宝,抓住腰侧不老实的小腿,笑容意味深长。

    低声说,玉宝。

    玉宝说,啥。

    潘逸年说,娶到个热情似火的妻子,是男人的福气。

    玉宝说,啥。

    潘逸年说,我们调个姿势。

     乔秋生大清早醒来,泉英还在熟睡,穿衣下床,走出卧室,提起两只藤壳热水瓶,去老虎灶打开水,已经养成习惯了。

    小毛笑嘻嘻说,阿哥结婚啦,恭喜恭喜。

    秋生说,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小毛说,阿哥现在肯定不想出来。

    秋生苦笑,没再多讲,把热水瓶和竹筹子递上,转身朝外走。

     出了弄堂口,习惯性要往长乐路方向,去兴旺小面馆。

    走两步想起,已经和杜兴旺决裂,转身往陕西南路,路过美心酒家,进去点了虾饺皇、家乡咸水角,肠粉,一壶菊花茶,吃的索然无味。

     第六十四章退让 玉宝忽然醒转,帘缝透进清色,坐起穿衣。

    潘逸年看看手表说,起来太早了。

     玉宝说,不早了,去小菜场、倒马桶、烧早饭,算算还晚了。

    潘逸年拉玉宝的胳臂,稍使力,一团暖玉倒进怀里,紧紧抱住。

    玉宝说,啊呀,快放开。

    潘逸年说,不要去抢吴妈生活,会不开心。

    伸手捞起被子,盖过两人头顶。

     玉宝说,不要了。

    潘逸年说,不要啥。

    玉宝说,不要脸。

    潘逸年粗声笑,嗓音含混,气息紊乱,渐渐帐摇轻纱,被翻红浪,玉宝软手软脚再爬起来,阳光洒满半间房。

     洗漱停当,俩人到对门吃早饭,潘逸年掏钥匙,逸青已拉开门,笑说,阿哥,阿嫂来了。

    玉宝点头笑笑,潘逸年换拖鞋说,没去学校。

    逸青说,礼拜天呀。

    潘逸年说,哦,我忘记了。

    走进客厅,逸文在看报纸,听到动静,也起身招呼,阿哥,阿嫂。

    潘家妈从房里出来,潘逸年玉宝说,姆妈。

    潘家妈答应一声,笑眯眯。

     一家门围桌吃饭,吃馄饨。

    潘家妈说,吴妈也来吃。

    吴妈说,好。

    端着碗坐了。

    墙角摆着行李箱,潘逸年说,逸文,又要出差。

    逸文说,嗯,去北京学习政策。

    潘逸年说,回来也给我们普及普及。

    逸文笑说,没问题。

    逸文想想说,大家要注意,最近严打在风头上,需得谨言慎行,不要顶风作案,不当回事体。

    潘家妈说,怎么个严打法。

    逸文说,可抓可不抓,必须抓;可判不可判,必须判;可杀不可杀,必须杀。

    要捕一批,判一批,杀一批。

    潘家妈说,吓人倒怪。

     潘逸年说,旁人我不担心,最担心逸青。

    逸青说,担心我做啥。

    潘逸年说,现在社会在变,思想也在变,逸青这种小年轻,容易被诱惑,又一身反骨,不让做啥,偏要去做。

    闯了祸,自己承担,我们不管。

    逸青说,太小瞧我了,阿哥去香港辰光,年纪和我现在相当,花花新世界,思想解放,美女如云,就没犯过错,闯过祸。

    潘家妈连忙说,瞎七搭八,那阿哥不会的。

    逸文只笑。

    玉宝等着听。

    潘逸年笑说,我的理智、我的定力,岂是四弟能比。

    潘家妈说,这是事实。

    玉宝笑了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