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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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表情冷漠。

    容非还觉得有些受打击,我让他别介意,说,“你不明白,我哥这是心理不平衡呢。

    ” 在容非的严格督促下,我成绩在短短半年之内有了质的飞跃。

    毕业考的成绩出来,我进了全市前一百。

    我爸一高兴,说要带着我出去玩一趟,地方由我定。

     我那天晚上一边琢磨着世界地图,一边在电话里和容非探讨了一个晚上。

    我比较倾向于烧钱的马尔代夫,但容非说那里这时候天气不好,最后便选了另一个靠海的地方,印度尼西亚。

     说是全家旅行,温燃却以学校暑假有事情为由给推辞了。

     我们到达印尼的那天,天气很好,住的地方靠海,从落地窗上能看到海上日落。

    我想起温燃那拽拽的样子,一个激动就给他打了个国际长途过去,“哥,我们到了。

    ” “我知道,妈已经和我打过电话了。

    ” 我又说,“我们住在靠海的酒店,外面就是海。

    你不来真是太可惜了。

    ” 他沉默了一会儿。

     “都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我补充到。

     “你们好好玩,什么时候回来和我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们。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一想到他在那边的模样,心情真是愉快啊。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不那么自私任性,或者,我对温燃再好一点儿,老天是不是会看在这份上,更加仁慈些。

     我初中地理没学好。

     那时候的我对板块理论不太清楚,不知道环太平洋火山带,也不懂海洋地理。

    初中毕业会考,地理我勉勉强强考了七十几,拉了好大一截后腿。

     我不知道印度尼西亚处于环太平洋火山带附近,不知道这里的板块很脆弱,不知道在海里可以发生地壳的运动,进而引起一种叫做海啸的东西。

     海啸是在第三天的半夜袭来的,几乎毫无征兆。

     我听见远方传来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正准备披上衣服出去看看。

    就感觉到了海浪的冲击。

    整个房间瞬间灌进了好多水,墙围发出脆弱的声音,摇摇欲坠。

     大浪再拍过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脑子一沉。

    过了会儿,我发现自己整个身子像是在洗衣机里搅拌一样,瞬间天旋地转。

     我晕了过去。

     我也没想到自己能有机会醒来,在当地的医院。

     旁边的护士看到我睁开眼睛,微微笑了起来,正准备和我说话,却见我突然变得很激动,朝她不停地说着什么。

     我问她:爸爸妈妈呢,你们有没有看见他们? 我一遍又一遍的问,试着用手比划,她只是用那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我又尝试着说英文。

     她说着什么,我没懂,只听清了她最后说的那个单词,“calmdown”。

     然后,我愣愣地流下泪来。

     警察确认我身份后的第二天,温燃来了。

     他显得异常冷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抱着他在他怀里就那么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

     苏永山和温悉的名字最后出现在了失踪人口的部分。

    虽然说是失踪,可我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和温燃在救援工作结束后的第五天回了国。

     回来以后,我就病了。

     从来都不知道感冒可以来得这么凶猛,本来只是普通的流鼻涕,到第三天的时候,便头晕得下不了床。

    体温也不稳定,夜晚会烧到三十九度,吃了退烧药第二天白天会降下来一些,可到晚上又是难受。

    医生说这是普通的重感,只是开了些药让我按时吃,也不见明显的好转。

     那段日子我成天躺在床上,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脑子迷迷糊糊的,很容易入睡。

    一闭上眼睛便仿佛回到了那个印度尼西亚的海滩,和爸爸妈妈一起光着脚在海滩上走。

    突然间海浪铺天盖地地袭来,我被水淋得像个落汤鸡一样。

    再看看周围,明明他们刚才就在附近,转眼就没了影子。

    我用力地叫他们的名字,四周却只有空旷而辽远的回声。

     我总是哭着醒过来。

     我无数次地想,如果我们没有去那个海滩,没有选印度尼西亚,或者没有去旅游,那么,这一切便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