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雪崩季 ⅹ8462;.8557;8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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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灵魂昏昏入睡时,听见雪花轻盈地穿过宇宙悄然飘落,如同它们的最后归宿,落在了所有生者和死者身上。

     ——《死者》 一开始虞越很冷,她完全驾驭不了这具僵硬臃肿的躯体。

    她很奇怪其他人是怎么灵活自如的在雪地上摇摆翻飞,所有人在她眼里都像世界冠军一样厉害。

    而她呢?四肢不协的堪比学步婴孩。

     钟訚鞋上套着冰爪,扶着虞越在初学坡道原地转圈倾斜,让她的身体向不同方位侧重掌握平衡,然后她踩着滑雪板平地移动。

    虞越觉得自己像只呆头鹅似的,抬着两只长长的脚爪大踏步,在雪地上留下一片滑稽的脚印。

     接着就是放手去滑了。

    没完没了地摔跟头、屁股蹲让虞越的身体渐渐热起来,运动产生的热能甚至让她想脱掉厚重的外套,钟訚一脸严肃地盯着她,连手套都不准取下。

     “亲爱的,这里可是零下十度。

    我不希望你像高阳依那样感冒每天都得戴口罩。

    ” 克服了冷感后,虞越感觉好多了。

    她把重心下放到膝盖和脚掌,两手提着滑雪杖紧张得让身体跟随地势自然下滑,但在转弯时她的两腿不自觉收拢,滑雪板撞到一起她又一头栽进雪中。

     “很好,我五岁滑雪第一天就扭伤了脚踝。

    你现在的小摩擦都没伤筋动骨,说明很有天赋。

    ”ⓢèγǔωèη.ℂó&#(seyuwen.) 钟訚笑着拉起虞越拍掉身上的散雪,她全副武装地戴着面罩,一双清眸亮晶晶地望着他,比雪地反射的阳光更耀眼。

     A班几人从黑钻滑道下来,停在他们身边笑问钟訚的教学成果。

     虞越八字上坡又转身犁式慢滑,小心谨慎的没有出错,男同学朝他俩吹了声口哨,戚况周也过来调侃:“该夸老师教得好还是学生悟性高?” 滑雪场的另一边,酒店安排的当地滑雪教练正带着其他学生在初级斜坡上摸爬滚打。

     致夐学生的滑雪水平参差不齐。

    叁个年级的A班学生自然都是从小滑雪不必再教,是以他们可以脱离教学自由地在雪场活动,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次冬季度假。

    其他年级与班级也有滑过几年的学生,但更多是零基础的新人,都被校方扔给初级教练打包授课。

     钟訚虽然不够专业,但以他超过十年的滑龄,带虞越入门绰绰有余。

    他最大的优势即一对一细致教学,可比那群地陪光顾着展示自己的滑姿,而不关注学生的水平需求要有效多了。

     “而且他们的英语说着说着就掺几个德语单词,太难听懂了。

    ”一起休息时,虞越听着E班同学抱怨教练的烂口音,他们羡慕虞越有私人教练,旁敲侧击地想要她让钟訚也带带自己。

     虞越假装没听明白,拍拍饥肠辘辘的肚子回到钟訚身边,过会儿他们要去山顶的餐厅吃饭。

     “我觉得,她比以前更讨厌了。

    ” “以前她肯定愿意和我们分享。

    ” “现在她满脸写着女友的占有欲。

    ” “得意什么呀,她以为自己永远不可替代吗?” 学生们酸溜溜地嚼着八卦,虞越和钟訚寄存好装备,坐进了缆车。

     虞越靠着钟訚,她的左侧是一位金发女士,在她对面的红胡子壮汉一直挤向身边的印度女孩。

    随着高度的上升女孩的表情越来越难堪,可是车厢里所有人都在看窗外的茫茫雪景。

     “你能去和她换个座位吗?”虞越小声问钟訚。

     他不瞎,当然看到了对面女孩的窘境,但那与他何干? “不要惹麻烦。

    ” 虞越抽回被他握住的手,看着那个壮汉道:“如果是宗谔,他不会怕。

    ” 激将法立竿见影。

    钟訚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是突然看到了对面的人一样,惊讶的站起来指着壮汉挂在脖子上的饰物用德语问着什么,壮汉高兴得连说JaJa,钟訚再用英语请女孩和自己换座位。

    她忙不迭地起身坐到虞越旁边,壮汉则吐沫横飞地向钟訚讲着吊坠的由来。

     下了缆车壮汉还想继续拉着钟訚聊,但他表示已经和人有约不能耽误,红胡子才遗憾地放他走。

     “你比我想象的还善于随机应变。

    ”虞越挽着钟訚的手臂,歪着脑袋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

    “做好人的感觉怎么样?” “他嘴里的腌黄瓜味差点让我吐在他身上。

    ”钟訚皱着眉头不断呼气,山顶的冷冽空气没有帮他驱散喷入脑内的阴影。

     餐厅距离缆车站有段距离,当他们走近那座屹立在崖顶边缘的多层木屋时,虞越被前所未见的壮丽景色惊叹得停住脚步。

     他们预订的位置在室外露天平台,置身于那里周身雪山几乎触手可及。

    淡蓝的天幕,洁白的积雪,云烟在峰顶滚滚涌动,连绵无边的山脉既让人觉得自身渺小,又忍不住想探寻藏在其内的无限可能。

     “我可以和家人连线视频吗?”强烈的日照烘烤着虞越兴奋的脸庞,钟訚在餐位坐下,抬起一只手让她随意。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现在就订机票接他们过来。

    ” 虞越莞尔一笑,跑到玻璃护栏外的观景台高举着手机,似乎想让万里之遥的家人与雪山亲密接触。

     戚况周在钟訚点单时坐到他对面,望着虞越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禁笑道:“她终于学会享受了。

    你现在很满意吧?” 钟訚啜口餐前干白,抿着下唇藏不住笑意。

     “高阳还是不理你?” 戚况周手指划着桌布,不疾不徐,情绪平淡。

     “准确地说,除了你的女朋友,她谁也不理。

    ” 钟訚放下酒杯,沉吟片刻。

     “你做得太狠了。

    ” 戚况周环顾着皑皑雪峰,嶙峋尖利的山壁在日光下有如芒刃,人在上面就像蚂蚁,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然而劲风一吹,什么都杳无踪影。

     “你不也让宗谔丢了半条命。

    ” 钟訚刚要反唇辩解,虞越的声音靠近。

     “什么时候上菜?我快饿瘪了。

    ” 常言道:树不经摇,人不经夸。

     自钟訚赞赏虞越有天赋已经过去一周多,她仍旧停留在绿圈雪道。

    要领倒是都掌握了,可她一上高点的坡道就犯怵,手忙脚乱的什么技巧都忘了。

     钟訚最初几天看着她摔来摔去还颇有趣味,心想总算有个她不擅长的运动要仰赖自己。

    但时间一长,同学都在山顶玩得起飞,他却每天陪虞越干耗着,再好的耐性都会被她没有长进的状态磨光。

     “提高重心——别倒、别——” 虞越屁股着地一溜儿下滑,钟訚站在原地看着她笨拙的站起来,第一次觉得她是个无用的包袱。

     “你怎么比初学那天还差劲?束手束脚像个小儿麻痹的病人!” 好不容易回到刚才的高度,迎面就是毫不留情地呵斥。

    虞越低下头,滑雪杖插进雪中,不敢再动。

     看她抬手抹眼睛,钟訚才生出歉疚。

    虞越很努力地在学在练,为了弥补技能不足她拼命加强着体魄。

    早上天不亮就在外晨跑,晚上在健身房练一小时,她的肌肉倒是见长,可就是滑得不像样。

     “对不起,我太过分了。

    ”钟訚走近虞越脱下手套,温热的手指揩去她的眼泪。

    “你每天练得那么累,可能身体太紧绷了。

    放轻松不要急,这不是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

    ” 虞越点点头,摆好姿势想再滑,钟訚却拉住她。

    “这几天先别练了,在酒店好好休息。

    缓一缓我们再继续。

    ” 说服了虞越暂停练习,钟訚如释重负地拿起自己的雪具,去另一个滑雪场与戚况周等人会合。

     他们在奥地利最大的滑雪区SkiWelt,酒店背后就是缆车站,将游客送往不同等级的滑雪场。

     虞越回到酒店陪高阳依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后独自去了室内泳池,这时段只有几个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午睡。

     游了几圈有些乏力,虞越登上平地走到休息区。

    这里装饰着一片假山树丛,冒着轻烟的热浴缸就掩映在后面。

     虞越踏坐进去,气泡按摩着她的双腿,热水消除了肌肉的疲劳。

    身心都渐渐放松,白噪音水声催人入眠。

     “Hi~bspIplaywithyou?”一个矮小的髭须男人正要把脚伸进浴缸,虞越吓得想起身离开,一道怒喝同时止住两人的动作。

     “Fubspoff!She’smygirl!”蓬松的乱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利落寸头,衬得他锋锐的五官更具威慑力。

     矮个子男人瞧着宗谔两臂壮硕的肌肉,似乎能估量出挥拳的力度,连忙尬笑着溜走。

     宗谔站在池边瞥了虞越一眼,却是踏步走开。

     “谢谢你。

    ” 低软的态度让他的脚步顿住。

    宗谔返身慢慢踏进浴缸,虞越的身子后缩,但是没有离开。

     浴缸大概能容纳五六个人,宗谔靠坐在虞越对面,长腿伸直了也没碰着她。

     她的双手环抱在胸前,长颈低垂着,偶尔抬眼看一下他,又咬唇移开目光。

     宗谔热得想调低水温,但他知道是心火在烧。

    如果不能再次拥有她,阿尔卑斯全境的积雪也解不了自己的渴念。

     他在术后休养了一个多月,每天都在怎么弄死钟訚的想象中度过。

     跟随全校来到奥地利后,宗谔避开与他们的接触,远远地看着虞越和钟訚情投意合的形影不离。

    想到自己可能是让他们感情升温的催化剂,他连虞越也忿恨起来,强迫自己不要再留恋她。

     可是现在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害怕自己又不似以前那样排斥,他就什么恼怨都没了,只想让她更柔顺的靠近自己。

     “我知道了……钟訚干的那些事。

    ”沉默的不知泡了多久,虞越终于开口。

    “我很害怕,不得不顺从他……” 宗谔整张脸都亮了,他快速移到虞越身边,看到她想躲又拉开点距离。

    “他就是个可怕的变态!你看我,喜怒都在面上,绝对不会干出算计别人的阴险勾当。

    ” 虞越勉强地笑了一下,看起来不是很赞同他。

     “之前……我对你太粗暴了,但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吓你的。

    ”宗谔放软了声线,本就低磁的嗓音听来愈发撩人。

    “我想对你温柔,只要你肯给我机会。

    ” 他感到虞越的腿蹭过自己的膝盖,宗谔在水中摸到她撑在坐板上的手,指腹搔着她的指缘,将五指一根一根地勾进自己掌中,忽地把人扯进怀里横抱着走出浴缸。

     “天天在矮坡上龟爬没劲透了,我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一个多小时后,虞越和宗谔站在海拔超过两千米的雪山顶峰。

    这里几乎看不到凸露的山石,整片松软的雪地承接着单板滑雪者的花式动作,各种酷炫的身姿看得虞越眼花缭乱,她想凭自己的实力这辈子都做不到了。

     宗谔行装穿戴完毕,他半蹲下身,拍拍自己的肩膀让虞越上来。

     虞越理解这个动作,但不明白他的意图。

    “你不会是要背着我滑吧?” “不然怎么样?你自己能滑吗?” 虞越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噎住。

    他是太疯还是太没常识?单板滑雪本就是极限运动,他自己去滑稍有不慎都会出事,何况背上增加重量,会极大降低他习惯的平衡性。

     “谢了,我看你表演就好。

    ”虞越后退几步,打定主意要远离疯子。

     宗谔移到她身边,拽着她的手腕问:“你不相信我?” 他怎么会愚蠢到说出这种答案必然是否定的问题?虞越强忍着笑意,尽力板着脸道:“你说的温柔就是让我和你一起摔死?” 宗谔说不过她,两人拉拉扯扯的,虞越就是不肯让他背。

     这时走来一对母子,小孩大概十岁左右,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妈妈就把他背起,然后利索地向下滑去。

     母子俩高兴的呼叫声传上来,宗谔抬眉看着虞越,再次蹲到她身前。

    “快上来吧,今天不把你背下去我们都别回去了!” 在几次试图跑到缆车站均以失败告终后,虞越别无它法,只好视死如归地趴到宗谔背上。

     她的四肢紧紧缠着宗谔的身躯,心里默念着要摔也是他在前面垫底,恐惧才不那么强烈。

     宗谔就着蹲姿缓缓下滑,刚开始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尽量平衡着身体适应增加的重量。

    虞越看着积雪像瀑布一样在单板下滚落,他们周身扬起一片粉雪,天际高悬着一轮黯淡圆盘,但依然有彩色的光晕透进雪镜。

     突然宗谔跳起反脚走刃,冲下陡坡动作越来越轻快。

    他一会儿后仰一会儿侧蹲,叁百六十度旋转着滑行,吓得虞越搂紧他惊叫不已,宗谔却立刃摸地,让雪尘笼罩着他们,像轻羽般在大地上起落不歇。

     他的强健体能与娴熟技巧逐渐驱走了虞越的畏惧,无拘无束的自在感很快让她投入进这场冒险之中。

     一段速降后宗谔冲上凸起的雪堆,他们腾空跃起——天与地错位旋转,宗谔的声音混着呼啸风声灌进虞越耳中:“这叫驾风——爽吗!” 平生能有几回看到太阳在脚下闪耀?飙升的肾上腺素压下失重的恐慌,虞越与宗谔一起放声尖叫大笑,任由他带着自己跳跃、回转,去体验无与伦比的刺激。

     最终他们在一个缓坡停下,宗谔将单板楔进雪中,两人坐到前面挡着板子防止它滑落。

     虞越按着仍在猛跳的胸口,半是赞叹半娇嗔道:“你可真是个厉害的疯子!” 宗谔的急喘早就平复,可被她这样看一眼,心又扑扑乱跳起来。

    他大笑着显摆自己从小赢过的各类业余滑雪奖项,直说父母非让他循规蹈矩地好好读书是埋没了他的运动天赋。

     “职业运动员常年伤病不离身,你含着金汤匙出生,父母肯定不愿让你吃这个苦头。

    ” 宗谔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他最烦别人觉得自己娇气。

    那么多次滑雪受伤他都当成家常便饭,从没因为身体的磕磕碰碰而退缩过。

     “你喜欢运动,讨厌读书。

    但真让你整天没完没了地训练,你又会讨厌那项运动了。

    ” 平直的浓眉皱起,宗谔不想听这些,他不明白好好的虞越干嘛要说这些扫兴话。

     “你最喜欢的,只是任性。

    ” 宗谔很生气了,他张口想反驳,虞越却扯下护脸飞快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谢谢你的任性,让我拥有了终生难忘的美好经历。

    ” 少女白净的脸蛋上泛着浅浅的红晕,宗谔的情绪被虞越峰回路转的娇羞套住,心跳急一会儿缓一会儿,想捧起她的脸猛亲一通,又怕惊扰了这难得一见的羞怯。

     好半天他才恢复那不可一世的神气:“这算什么!以后我带你去骑马滑雪、飞伞滑雪——” “可是钟訚……”虞越打断他的畅想,低下头难掩忧愁。

     宗谔收起笑脸,他随手抓了把雪球,在一个滑行者经过时,瞄准扔到那人脚后。

     “这一次,我会彻底解决他。

    ” 虞越紧张地捏住他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宗谔拍拍手套,噘嘴讪笑:“放心,我不会牵扯到别人。

    ” 虞越担忧不减地盯着宗谔的头盔,好像要看穿他的伤口。

     “你有把握吗?我的意思是……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 宗谔看着她满眼都是自己的关切神情,通体充盈得比完成越坡转体还要满足。

     “具体怎么实施我还没想好,有些细节要再观察观察……你会帮我吧?” 虞越直愣愣地由着他捏玩自己的脸颊,咬起下唇似在犹豫。

     就在宗谔脸色欲变之时,她断然开口:“只要能摆脱钟訚,怎样都行。

    ” 他们眼神交缠着靠近彼此,然而一吻未落就风云变色,天阴得像是马上就要飘雪。

     宗谔急忙穿好单板,背着虞越向中间站滑去。

    神奇的是当他们回到山脚停车场时,下面却依然阳光灿烂。

     “不同海拔之间的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啊。

    ”虞越掏出手机,没有收到钟訚的信息。

    “待会你最好中途换车,晚点再回酒店。

    ” 滑雪的人几乎都是早出晚归的泡在雪场。

    他们下午离开时没有看到一个同校师生,来的又是距离酒店一小时车程的山区,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接触。

     宗谔在等车时补回一吻,搂着虞越蹭个不停。

    “我还挺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幽会。

    ” 虞越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拳,剥了颗清口糖含住。

    “要么?” 宗谔摇摇头,又一次贴上她的唇:“糖精哪有你甜。

    ” 直到喇叭声响个没完,他才不得不放开虞越。

     高阳依主动接下陪练虞越的任务,钟訚乐得清闲,每天在各大滑雪场穿梭。

     他对难度要求不高,只是现在处于滑雪旺季,哪一片都人头攒动,光是坐缆车就要费去不少排队时间,想找人流较少的雪道是个难事。

     这期间出现了雪场第一起事故。

    孙冠在红道滑雪时被个鱼雷炸到,两人从陡坡一路滚到平地,救护车到时双双痛昏过去。

     他伤得不轻,全身多处骨折,短时间内别想出院。

    有些本就对滑雪兴趣不大的学生趁机要求回家,还有些家长听闻了消息也要接孩子回来。

     被这事一闹,校方决定结束滑雪课程回国,只留几名行政人员与孙冠家长接洽,并负责看顾要继续度假的少数学生。

     意外丝毫没有影响他们游玩的好心情,白日上山滑滑,夜晚下山买买。

    少了大部队的牵制这群二世祖更是变本加厉地享乐,附近村镇的商场、酒吧都被他们摸得熟门熟路,甚至还有人混进本地居民的圈子里,搞到了五花八门的“土特产”。

     从前宗谔必定是其中一员,但现在他专注着一件大事,没有心思一起鬼混。

     当虞越知道他所谓的彻底解决,就是等钟訚去滑山脊窄道时,伺机把他撞下悬崖,她的心着实一凉。

     “这太危险了……很容易失控的,你把自己搭进去了怎么办?” 他们在雪场的冰屋内游览。

    之前老师已经带所有学生参观过,现在不会有人再来。

     宗谔的眼睛扫过冰雕前他看不懂的说明牌,漫不经心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的技术。

    ” 我是不相信你的脑子。

    虞越心内暗忖着,总觉得他靠不住。

    “如果你们一起摔下山,这招就是损人不利己。

    再假设你能全身而退,那钟家也要追责的吧?” “后续你完全用不着担心。

    拜他自己所赐,钟家为了平息我爸妈的怒气在好几个项目上让位,对外大出血了他家长辈可不得拿他开刀。

    听说除了一笔信托基金外,剩下他爸给留的股权全部收回。

    ”宗谔摸着脑袋上愈合不久的疤口,时不时就感觉痒。

    “他在钟家已经和弃子差不多了,出事了不会有人为他大动干戈。

    我记得他爸爸好像也是不被家里重视,然后死于一场车祸,具体钟家也没追究。

    ” 室内彩灯变换成深色的橘红,虞越望着雪墙上精雕细刻的造型,闭目的人像在血色中模糊。

     宗谔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唤回虞越的注意力。

     “现在的问题是,他滑的坡道都很安全,我无从下手。

    ”他跟了钟訚一段时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虞越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最佳例证。

    要照他的“计划”死磕,这个雪季结束了都不可能实施。

     “你没发现戚况周都和他一起滑吗?万一撞错人那就打草惊蛇了。

    ” 宗谔想了想,那俩人确实一前一后的,顺序老在变,这可算不准。

    “还真是个麻烦。

    说起来,我记得以前他都是陪着高阳依一起滑的,现在那公主和他掰啦?” 他们走到分叉口,前面是几个不同主题的展区。

    宗谔拉着虞越想走进灯光昏暗的入口,虞越挣开他跑到旁边明亮热闹的房间。

    那是一间小教堂,正有一对新人在举行仪式。

     “依依认为戚况周杀了她男朋友。

    ” “Holyshit!”宗谔的惊叹跟在新郎的Ido之后,全场人士立即向他们投以不善的目光。

     “Sorry!Hedrunkandwe'relost.” 虞越拽着仍在惊愕中的宗谔逃离教堂,他们登上一段冰梯,来到了二楼的收费区。

    这里有酒吧和餐厅,再往里深入是冰砌的客房,那天的师生参观就止步于此。

     “真的假的?我知道戚况周假正经,但他真有那么——那么——那个什么?”宗谔挠着头皮,搜肠刮肚了一圈也想不出贴切的词语,干脆意会表达。

     二楼的气温更低,虞越受不住寒气又走下阶梯。

    宗谔跟在后面东问西猜,语气随意的像在玩剧本杀,而无关一个真实人物的生死。

     “那这么说,高阳依现在应该恨死戚况周了。

    如果我答应帮她收拾戚况周,你觉得她愿意先帮我把戚引开吗?” 一直向前的步伐停下,虞越侧身面对宗谔,扭转的思路好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也许可以试试。

    ” 晚上健身过后,虞越随钟訚到放映厅看电影。

    他们入场时已有几个A班学生坐在后排,前面坐着一对老年夫妻,中间分散着几人,厅内还有很多空位。

     酒店每晚都会放映高山题材的电影,今晚是一部黑白德语老片,女主角出场后,前排的老年人有些激动,甚至离开了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