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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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睨睨还没有回来。

     巫月放下初中地理课本,起身去找睨睨。

     傅俏俏趴在床上,晃着小腿,探出头,“月月,你去找睨睨吗?” “嗯。

    ” “猫是液体动物,可以藏在意想不到的缝隙里,能找到吗?” “能的。

    ” 傅俏俏坐起身,盘着腿,眼巴巴地看着月月,“你可以等等我吗?我想和你一块去找睨睨。

    ” 巫月缓缓点点头。

     傅俏俏欢呼一声,立刻下床,飞快地编两个大麻花辫,一左一右地垂在胸前,戴上缀满布花的麦芽色帽子,再换上田园系洛丽塔小裙子,俏生生地站到月月的面前,捏着裙摆踮着脚尖转一圈,“月月,我好看吗?” 巫月认真地点点头,“好看。

    ” 在她心里,她们是不同的小花朵,有不同的美。

     又被月月夸好看了呢,傅俏俏神采飞扬,胳膊上挎上麦秆编织的小提篮,放上月月喝药用的温水杯和睨睨喜欢的小鱼干。

     去找睨睨前,巫月按照星梦的练习生守则告知了经纪人她的去向。

     走出星梦,傅俏俏一直偷偷地看月月。

     巫月缓缓转身,看着俏俏的眼睛,无声地询问。

     傅俏俏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再小小地靠近一点点,“月月,你怎么知道睨睨去了哪里呀?用魔法吗?” 巫月摇了摇头。

     她是女巫,不是魔法师,不会魔法。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傅俏俏猛然睁大眼睛,紧紧地捂住嘴巴。

     巫月疑惑地看着她。

     傅俏俏谨慎地看看四周,极其小声道:“我知道的,有些秘密是不可以说的。

    ” 她小时候跟着妈妈去电影院看过一部魔幻动漫电影,小主人公是太阳神之子的秘密被发现后,他变成了泡沫!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对外说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是谁了。

    小时候,妈妈告诉她,她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不是普通人,被坏人知道后,她会有危险,像小主人公一样变成泡沫。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从来都没有告诉月月她的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是谁。

     她的秘密不可以说,月月也有秘密,月月的秘密也不可以说。

     巫月收回视线,缓缓闭上眼睛。

     司机知道月月晕车,开的很慢很稳。

     傅俏俏从小提篮里找出一瓶橘子精油,打开放到月月身边。

    她问过医生了,月月身体的免疫系统有很大的问题,不能乱吃防晕车药,橘子的香气能缓解晕车症状。

    除了橘子精油,她还准备了医生说的晕车贴。

     “月月,你很难受的话,可以在手腕和耳后粘上晕车贴。

    ” 巫月没有睁眼,只轻轻地“嗯”了一身。

     睨睨用它所有的巫力和命送她来到这里,睨睨本会消失,她在昏迷中本能地用骨血和本源巫力换了它的陪伴。

    现在睨睨醒来了,不再需要她的骨血和本源巫力,她的残破的灵魂在缓慢修复。

     任何想要满足欲望的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她的代价是疼痛,身体疼痛是可以忍受的,来自灵魂的撕扯会让她失态。

     她的身体在慢慢变好,灵魂也在慢慢变好,疼痛减缓。

     她已能忍受住来自身体和灵魂的双重疼痛,不会再让人察觉了。

     傅俏俏仔细观察月月,确定月月没有颤抖,放心地戴上耳机听月月的编曲。

     她喜欢听月月的编曲《苏醒》,仿佛能看见幽深的大森林和穿透树叶的温暖阳光。

     尚未到达目的地,傅俏俏接听到妈妈的电话,脸上甜甜的笑落了下来,眼里爬上了惊惧。

     挂断电话,傅俏俏呆呆的,眼神明明灭灭。

     巫月看着她,静静地等她回神。

     “月月。

    ”傅俏俏脸色惨白,“我不能陪你去找睨睨了,我得回家。

    ” 巫月点了点头,让司机掉头,先送俏俏回家。

     半路遇见了俏俏的爸爸妈妈,两人匆匆地接走俏俏,神色间全是后怕的紧张。

     司机打开隔音板,看向巫月询问:“需要跟上吗?” 巫月摇了摇头。

     她看了悄悄和俏俏爸爸妈妈身上的颜色,没有代表危险的血红色。

     黑色的雷克萨斯在门童的引路下缓缓驶入停车场。

    这是一座五星级酒店,明亮整洁,温馨雅致。

     巫月慢慢地走向后厨,通往后厨的路上,服务员端着菜盘来来往往,这里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没有一个人发现巫月前来阻拦。

     巫月在后厨的窗台上找到了睨睨。

     小女巫的怀里没有碍眼的植物了,睨睨满意地跳到她的怀里。

     恭恭敬敬伺候小黑猫吃喝的主厨吓了一跳。

     他都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站了个大活人。

     两人一猫坐在安静的包间里,桌子上是人和猫都可以吃的菜品。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 没有人问,“江仲尧”就把自己的事情全交代了出来。

    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还畏光,他宁愿入土为安也不想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人躺在医院里,听说躺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年,我凭着一手厨艺将就着活了两三年,现在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了。

    ” 巫月抱着睨睨,静静地听着。

     “我前世是御厨,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妻儿,孑然一身,在宫里战战兢兢了三十年,临老还是被牵累处死。

    谁知道兜兜转转又在这里活了三年。

    我不是厉鬼,不伤人性命。

    死前我心里遗憾自己的厨艺没有传人,大概是这个遗憾形成了执念,让我附身到植物人身上。

    ” “嗯。

    ” 他们都是有执念的人。

     执念不散,魂力不散。

     “齐砚”的执念是收徒弟,他的执念也是徒弟。

     这里的人似乎很在意传承。

     “江仲尧”拿出一本满是油渍的笔记本放到桌子上,不好意思道:“人老了,记性不好,怕自己忘了,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写下来的菜谱,有些脏,你多见谅。

    这本菜谱一部分是我做御厨时琢磨出来的,另一部分是我来到这里后琢磨出来的。

    ” “这三年只顾得上养活自己和写这本菜谱了,没有收徒。

    我也来不及收徒,三年时间还是太短了,徒弟练不出基本功。

    这里的厨师,快的三个月出师,慢的也就是三年。

    我是不想收这样的徒弟的,我们江家不收徒则已,要是收徒,徒弟就是儿子,要先学十年基本功再开始学江家菜谱。

    皇宫里我没有遇见合适的徒弟,来到这里我还是没有遇见合适的徒弟,我这两辈子大概都要带着遗憾入土了。

    ” 巫月一手抱着熟睡的睨睨,另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来,翻看菜谱。

     菜谱记录的有些抽象,只看这本菜谱,无法做出原有的味道。

     “江仲尧”在这三年里看过这个世界的菜谱,知道这里的菜谱会精确到毫克和摄氏度,而他写的少许、适量、小火、中火等等描述不精确,外人很难把握准确的量和火候,而上等佳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这三年里一直在喊这个年轻身体的真正主人醒过来,最近半年,我感受到了这孩子的存在,这孩子快要醒过来了,我也该走了,一个身体是装不下两个人的,我感到身体变的沉重僵硬。

    这是好事,说明这孩子开始占据了身体的主动权。

    既然这孩子醒了,我也能放心了。

    半年前我试着离开这具身体,可这孩子舍不得我不让我走。

    ” 巫月缓缓抬起眼帘,安静地看着他身体的气场,浅浅的草绿色依赖地缠绕着枯黄色。

     “前几天看见黑猫的时候,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再心软地拖下去,这孩子也活不了了。

    ” “江仲尧”喊了这孩子三年,等这孩子醒过来后他又陪了这孩子半年,谁都不能说这孩子不是他的孩子,他们共用一个身体,一样的血脉。

     “我在宫里三十年,一个人,无儿无女。

    这孩子苦,小小年纪就被大水冲走了所有的家人,一个人乞讨着长大,这孩子懂事又勤快,自己去垃圾站里找书学认字,只要给钱,这孩子什么累活脏活都干,好不容易攒够了一万块钱,看见一个被骗走了学费的准大学生坐在路边哭,他把仅有的一万块钱给了这个大学生。

    你看这双手,这孩子才十九岁,这双手就跟五十岁的一样,全是伤疤和茧子。

    这孩子依赖我,那他就是我亲生儿子。

    我走了,这孩子又是一个人了。

    ” “江仲尧”恳求地看着巫月,“这孩子是个肯努力的孩子,跟着我看了半年,稍微练一练就能做出像样的饭菜。

    这孩子无家可归,心里惶惶不安,没有一个安放的地方。

    你让这孩子跟着你,不用给很多,只给一口吃的一个睡觉的地方就可以。

    ” 巫月缓缓点了点头。

     经纪人说,女团出道后,有一个团队始终跟着她们,她需要尽早克服心理障碍,适应他们的靠近。

     他可以来做团队里的厨师。

     枯黄色的魂力慢慢淡出“江仲尧”的身体,流入小黑猫的身体里。

     睨睨睁开眼睛,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甩甩尾巴,看向讨好了它数日的江仲尧。

     江仲尧空洞的眼睛片刻后有了生命力。

     眼睛里布满了水光,看着巫月,“师父走了?” 他的称呼是师父,而不是父亲一类称呼。

     他想完成师父两辈子的遗憾。

     巫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抱着睨睨站起身,“跟我走。

    ” 江仲尧用袖口擦了下眼睛,闷声闷气,“师父告诉我了,让我以后跟着你。

    ” “嗯。

    ” “我跟着师父学了很多菜,还学了很多猫饭。

    我会修自行车和电动车,我还在汽车维修部做过一年的学徒。

    我会木工……” 没有受过保护的人即使长大了、即使身形高大无人敢欺负了,心里还会不安、惶恐,害怕被人丢下,拼命地去证明自己很能干。

     巫月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了她第一次遇见睨睨的样子,她也很用力地向睨睨证明她是格林小镇最厉害的小女巫。

     后来,她有了睨睨,再没有不安。

     巫月低头,宽大的帽子罩住了睨睨,白皙的脸蛋亲昵地蹭了蹭睨睨纯黑柔软的毛毛。

     吸收了御厨的魂力而长大了一点点的睨睨用小尾巴轻轻地扫一扫小女巫的鼻尖。

     小女巫都快十六岁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爱撒娇。

     睨睨无奈地叹口气,纵容地舔一舔小女巫的鼻尖,再把巫力凝成小糖果喂给小女巫。

     行了行了,吃糖吃糖,不要再撒娇了,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影响它高不可攀的形象。

     巫月抱着睨睨坐在车里等着,等了十分钟,江仲尧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出来了。

     这三年里他师父在不同的酒店里琢磨厨艺。

    五星酒店的后厨也有竞争,他师父从帮厨升为主厨又因为厨艺好被客人夸了几次后总经理给他师父发了一笔奖金,其他主厨联合起来隐隐地排挤着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