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关灯
想起兄长说他堂堂亲王竟然连一个妇人都拿捏不住,委实窝囊得不像男儿等话语就鬼火冒。

     这几日早出晚归避着崔文熙本就窝囊,如今他拉下脸来求和,她却不领情,他再好的脾气都被磨得差不多了,懊恼之下把木托里的螺黛和胭脂掀翻在地,顿时撒得到处都是。

     心里头憋着气,赵承延要去找她理论清楚,背着手匆匆去了瑶光园。

     他过去时,崔文熙正在摆弄花瓶里的白玉兰。

     那简单的白玉兰经她雕琢,便亭亭玉立如含苞待放的少女,安静地站在长颈花瓶里,颇有一股子遗世独立的风姿意境。

     外头没有仆人通报,赵承延站在院子里,隔着一扇窗望着里头的影子,怒火一点点被那道影子吞噬。

     他喜爱崔文熙,哪怕时过七年,仍旧愿意把她放到心尖上。

     他始终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少女娉婷婉约地站在雨幕里,撑着正红油纸伞,仿佛与周边的景致融为了一体。

     有时候他爱极了她骨子里的傲,有时候又恨极了她骨子里的傲,两种矛盾情绪在脑中纠缠,令他又爱又恨。

     哪怕他曾拥有她七年,仍旧会时不时被扎。

     她总能给他一种迷糊不清。

     有时候他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欢喜,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女人像海市蜃楼那般虚幻缥缈,无法捉摸。

     那种若即若离总能轻易把他拿捏住。

     好比现在,他明明很愤怒她不知好歹,可走过来看到她的身影,又不由自主陷入了自责中。

     如果她哭一场,发泄一场,或与他大吵一场,他心里头都会好受点。

     可是她没有。

     她明明去过别院了,回来却没有丝毫狼狈不快,不曾哭闹,也不曾斥责,只是用平日里最温柔的言语说着最伤人的话。

     四郎,我们和离罢。

     在某一瞬间,赵承延不禁有些抓狂。

     同时也隐隐意识到,这个女人,他是驾驭不了的。

     她既可以栖息在他的羽翼下,也可以冒雨前行,无惧风雨,是一个宁可枝头抱香死的女人。

     而可笑的是,吸引他的是她的傲,刺痛他的,也是她的傲。

     独自在院里站了许久,赵承延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