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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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受这许多波折。

     “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怪我?”严鹤臣目光炯炯地走上前,突然抬起明珠的下颌,让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严鹤臣的权力早已遍布整个京畿,他与上层高士,明阀望族皆过从甚密,手里握着无数的密辛,压着不知多少弹劾世家大族的折子,他既能一石激起千层浪,也能把一件事无声无息地压下去。

     外头已经把他塑造成一个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活阎王,甚至他的名字可以让京城的小儿止啼。

     他冷厉的眼睛照进明珠的眼中,就这般四目相对,可明珠心里,却没有半分恐惧。

     这只捏住她下颌的手,冰冰冷冷的,不带活人气儿,在这除夕夜的子夜,在这下弦月皎洁的光下,明珠倏而一笑,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对严鹤臣展颜一笑:“奴才确实怨您。

    人人都乐意攀高枝,奴才也愿意,奴才也想亲眼瞧一瞧什么是明珠照地三千乘,什么是千斛明珠未觉多。

    ” 明珠平日里是温吞的样子,想是没有棱角的玉石,和她的名字正相配,可现下这般语气锋利,竟也不让人觉得讨厌,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里面藏不住半点污垢和隐瞒。

     就这般坦坦荡荡地摆在面前。

     严鹤臣得到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似的,又像是许久以来悬在心上的答案再次被印证了一般。

    严鹤臣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本就擅长饮酒,浸淫在掖庭里,早已经没什么是他不擅长的了。

     可他今日却觉得自个儿看不透这个小丫头的心了,她娉婷地站在月色里,通身的气派。

    严鹤臣松开了桎梏她的手,似乎牵动了嘴角笑了笑:“别怪我坏你好事,你若真想入宫,我也能帮你,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皇上身边儿新宠了郑贵人,还是那新鲜劲儿,等再过俩仨月也就差不离了。

    ” 明珠沉默着,没应声。

     二人正站在长街和永巷的交叉口,前头是个朱红的门,上头有篆书的匾额,上头正用烫金的字儿写了:螽斯门。

    黄琉璃瓦歇山顶,配上绿色琉璃,开门两扇。

    这门螽斯门以北是后宫,与百子门遥遥相对,以东是前朝,通向宝坤殿,以西是永巷,去往司礼监和六部的地方。

     严鹤臣站定了身子,瞧着明珠,暖声和气道:“不必再往前走了。

    人有野心是好事儿,只是也要自个儿有本事,姑娘若是有福气的,日后还请姑娘提携一二。

    ” 说罢,他接过宫灯,径自往西去了。

    明珠依旧站在站在螽斯门底下,过了一会儿,她抬起眼看着门上的匾额。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

     螽斯生百子,这门的寓意是好的,多子多孙,帝祚永延,明珠看着严鹤臣的背影被灯光拉长,他的身子瘦削而颀长,不像一般的黄门有低眉顺目的奴才相,明珠转念一想,这也难怪,司礼监不光管控这十二监,东西二厂虽独立于大内,可若真攀附起关系,与司礼监亦是逃不开的干系。

    如今的严鹤臣,当真是手握住了整个皇城的命脉,可偏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以前那么怕他了。

     她慢慢吞吞地往回走,螽斯门已经被她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