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欺负76下

关灯
的伤情注定经不起长途跋涉,只能开车短途,绝对出不了东北的范围,对医疗设施也有基本要求,无法去住不达标的小医院。

     凌晨,顾承炎把周围开车五六个小时内能到达的所有市县全部列出,由近及远排列,上网查到叫得上名字的医院一个一个在导航里标注,其他的,等到了再补充。

     不等天亮,他带好必需品,开车从家里出发,同时把筛选出来的几条线路交代给陈年,安排自己人分头去找,再分一拨去保护赵雪岚。

     陈年有了哭腔:“哥,这跟大海捞针有啥区别!能找到小嫂子吗!” 顾承炎在黯淡晨辉里开上高速,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视前方:“能找到。

    ” - 一个月后,秋意寒凉,东北的气温下降很快,已能感觉到初冬凛冽。

     松县一家综合医院里,顶楼病房人满为患,有家属指指点点议论:“哎,那床的啥病啊,多少天了一直昏迷?” “护士说植物人,估计醒不了了,还离不开医院,活受罪,这不耽误孩子嘛。

    ” “那小丫头是他闺女啊?瞅着也就十五六。

    ” “我猜的,她也不吱声,谁知道呢——” 正说着,病房门推开,走进一个细瘦的身影,她穿得朴素,剪齐耳短发,远看像个小男孩,离近才看得清一张精致的苍白小脸,没个巴掌宽,更衬得眼睛大而乌黑,却雾沉沉的全是死气。

     家属们不由得闭了嘴,看着她熟练操作导流管,默不作声给床上那病人鼻饲。

     背影瘦得就剩皮包骨,穿得厚也挡不住那股可怜。

     “闺女,这是你爸还是你叔?啥病啊?” 她不吭声,默默处理完,躺在病床和墙壁夹空中间的一张便携窄床上,把脸埋进薄薄的枕头里。

     直到枕边没有上网功能的老年机响起,她才睁开眼接听。

     “音音,你收拾一下,晚上转院。

    ” “……好。

    ” 第三次了。

     一个月里,换过两个县城,她不关心去哪,也不关心在哪,每天起早贪黑照顾病床上的秦宇。

     秦宇化了名,次次入院登记的都是不同名字,她也按王闯说的,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不说关系,不说从哪来,只管有一天过一天。

     从初次离开起,她始终没跟王闯见过,王闯也不曾随他们同行。

     她心里都懂。

     秦宇这次是大错,本应该受重罚,而且段老七暴露出来的也不过私藏枪械一项罪名,暂时构不成巨大威胁,近期又频遇大案,分配过来的警力越来越少。

     如果把秦宇和她摆在明面上,也许早就能把段老七、至少是段老七的核心集团引来报复。

     但王闯生怕他护不住,会危急秦宇生命,坚决抗拒这种方法,固执地让他们不断藏匿,自己则带着有限警力搜捕段老七,却一个月还是无果。

     或许重伤未愈,或许暗中酝酿,总之本人踪影不露,而段老七的那些老巢和党羽,全烂在秦宇的肚子里,除了他,这些年轻警察对十几年前的要犯几乎一无所知,更何谈效率。

     一个月里,分配过来的警察始终守在近处,抓住过几次来寻仇的,刀也曾逼到她的后背上,不过都是小角色,落网了也供不出重点。

     秦幼音早已麻木,在一个月前的那通电话打完之后,她就不是她了。

     没有秦幼音。

     只是个机械的女儿,必须日夜照料昏迷的父亲。

     随着段老七出狱,他沉寂多年的影响力在不断扩张,以前销声匿迹的走狗现在一波波往外冒,松县不安全了。

     晚上连夜转院。

     秦幼音再次坐上不知道开往哪里的车,在寒夜中孤零零缩进车角。

     她走后两个小时,一辆沾满尘土的黑色越野车戛然停在医院楼下,男人推门下车,大步跑进住院部。

     每一层,他拦住护士问:“有没有四五十岁的中年患者,长期昏迷,身边有个小女孩照顾?” 护士都说没有,却忍不住打量他惹眼的身影轮廓,可惜戴口罩看不到脸,嗓子也哑得刺耳难听。

     他一层层往上,跑到顶层,护士刚换班,听他问完也说没有。

     正好有个中年女人路过,自来熟地问:“哎,你找昏迷的男的?植物人,四五十岁,还有个漂亮小闺女,瞅着又瘦又小的?” 顾承炎耳朵里轰的寂静。

     他缓缓转身,犹带血迹的眼睛看过去:“你见过?” “我跟他一个病房来着!这不晚上刚转院走,也就两三个小时!那小闺女平时不爱说话,头发剪得可短。

    ” 顾承炎死死盯着她,灼热呼吸涌进身体,一下下猛烈炙烤着胸腔:“长什么样子。

    ” 女人掏出手机:“你说巧不巧,我瞅她长得好看,偷摸照了个相,就是不咋清楚,你瞧瞧——” 顾承炎的目光落上去。

     分辨率并不太高的手机屏上,瘦弱的女孩坐在窄小床边,失神望着窗外,她头发很短,薄薄的刘海,侧脸如描似画,睫毛在脸颊映出晦暗的小小灰影。

     “咋样?你是找她吗?” 女人奇怪这大帅哥咋没动静,边问边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夜里的医院走廊空旷寂静。

     他站在阴影里,哭得一点声息也没有,甚至连眼睛都没眨,只有眼泪一层层淌在脸上,把口罩慢慢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