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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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是个少有的骄狂的人!他仿佛也看出了她的思想,对她微微地笑了笑,馥云才发现他很漂亮,很潇洒,那股“狂”劲似乎也很可爱。

    就莫名其妙地回了他一个微笑,他的笑容收回去,却定定地凝视了她几秒钟,然后问: “你在哪一系?” “外文系,一年级。

    ”她答。

     “是新生?你和许馥云同班?” “你认识许馥云?”她诧异地反问。

     “不!”他摇摇头,并且皱了皱眉,“只是闻名已久,我对这种骄傲的女孩子不感兴趣!” “骄傲?你怎么知道她骄傲?” “她吗?她是骄傲出了名的!许多长得漂亮一点的女孩子就自认为了不起,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似的!等到别人真的追求她,她又该搭起架子来拒绝了!” 馥云感到一股怒气从心底升了起来,但她压制了下去。

    台上的“影迷离婚记”已到尾声,那饰丈夫的正在说:“我的茶花女,再见吧,你可别魂断蓝桥呀!”馥云把眼光调到台上,决心不再理会那个人,但,那人却在她耳边轻声地问:“散会之后,我可以请你去吃消夜吗?” “不!”她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他,不假思索地说,“一个骄傲的女孩子不会轻易地答应别人的邀请的!” 他似乎大大地吃了一惊,张大了眼睛望着她,喃喃地说:“我希望,你不是许馥云!” “很不幸,我正是许馥云!”馥云感到一阵报复性的快感,接着又说,“以后你批评一个人以前,最好先打听一下他的姓名!” “可是……可是……”他眨着眼睛,“可是”了半天,终于说,“可是你在撇嘴以前,也该先打听一下那看着你撇嘴的人是谁呀!” “难道,难道,”这下轮到馥云张大了眼睛,“难道你就是叶昶?” “很不幸,我正是叶昶!”叶昶学着她的声调说。

    馥云正在感到迷茫的时候,麦克风里已在报告下一个节目:下一个节目是叶昶的小提琴独奏。

    叶昶抛给她一个调侃而含蓄的微笑,就转身到后台去了。

    那天,叶昶拉了几个常听的曲子,《流浪者之歌》、《梦幻曲》和《罗曼斯》。

    那天夜里,馥云做了一夜的梦,梦到叶昶和《罗曼斯》。

     馥云不相信自己会“被征服”,但,叶昶,那高傲的男人,却确实在她心中盘旋不去。

    最使她不舒服的,是他并没有像她期望的那样来追求她,他疏远她,冷淡她。

    但在疏远和冷淡之中,却又带着一种调侃和讽刺的味道,仿佛在对她表示:“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偏不追求你!”这打击了她的自尊心,也刺伤了她的好胜心,“我要征服他!但不被他征服!”她想,于是,像捉迷藏一样,他们彼此窥探着,也彼此防范着。

     年底,外文系主办了一次耶诞舞会,他参加了。

    她也参加了,因为知道他会去,她仔细地打扮了自己。

    舞会是热闹的,令人兴奋的。

    她被陷在男孩子的包围中,数不清的赞美,数不清的恭维和倾慕,只是,他却带着个超然的微笑,斜靠在窗口,望着她在人群中转来转去。

    任凭她多么渴望他来请她跳舞,他却总是漠然地站着。

    于是,渴望变成了怨恨,她开始决定,如果他来请她跳舞,她一定给他一个干干脆脆的拒绝。

    “我要让他难堪一下,我要报复他!”报复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终于,他来了,他离开了他的角落,微笑地望着她,对她慢慢地走过来。

    她感到心脏加速了跳动,血液迅速地向脸上涌去,呼吸变得紧迫而急促,她忘了要报复的决定,她用眼光迎接着他,拒绝了别的男孩子的邀请,等待着他。

    他走近了,抛给她一个讽刺的笑,从她身边擦过,去请坐在她旁边的一位小姐。

    她咬紧了嘴唇,愤怒和难堪使她血脉扩张,“我要报复的,”她想,“我一定要报复的!” 可以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天下了课,才只是下午三点钟,她夹了书本,正准备回家,却在走廊上碰见了他。

    他看着她,微笑地问:“没课了?” “没有了!”她答。

     “我想到碧潭划船去,一起去吗?” 如果这算是一个邀请,那么他总算是邀请她了,她应该高高地抬起头,昂然地回答一句:“不,我没兴趣!”或者说:“对不起,我早有约会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呆呆地望着他,任由他从她手上接过书本去,任由他带着她搭上到碧潭的公路局客车,任由他租了游艇,任由他搀着她跨上游艇。

    他拿起桨,把小船划到潭心,然后微笑地问: “怎么,你好像在和谁生气似的?” 是的,她在和自己生气,但她说不出。

    他微笑着,笑得那么含蓄,仿佛在说:“我已经征服了你。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跟他到这儿来,恨自己如此轻易地